方父重新戴上眼鏡,“讓老二多照顧着他哥點不就行了。”
方母白了他一眼,“你說的簡單,到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樣兒呢。”
“所以我才要抻一抻,不然等到小元結婚獨立的時候集團股份和其他資産股份你給還是不給?”
“當然給啊!那可是我兒子。”方母瞪眼,雖然知道方父不是不想給,說話間還是語氣急躁了些。
方父冤枉,“我也沒說不給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反正兩個孩子得一碗水端平,别說什麼讓老二照顧老大。”方母護犢子瞥他一眼,幽幽道。
方父無奈,“你想聽我說完再急啊。”
方母抱着手臂,往後面沙發上一倚,一副‘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麼來’的态度,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方父苦笑,說之前還特意擡頭看了眼樓上,壓低了聲音。
“其實就算小元性向正常,就算沒有老二,我也沒想讓他自己經營集團,咱們之前不是也一起看過商量過嘛,實在不行就請個經理人,讓他每年定期從家族基金會裡領生活費。”
說到這裡,方母也可疑地沉默了下來。
她差點忘了自家大兒子那顆可憐可愛的小腦袋瓜兒。
從他上學起,夫妻倆就在想,容量這麼小的腦袋究竟是像了誰?
在學校那幾年能念下去,也就是看在九年義務教育和他們家有錢的份上,就在他們拿老王家的那個學渣兒子雖然學習不好,但在經商方面開了竅的例子安慰自己的時候,卻發現開小竈鞭策了一年,自家兒子甚至連報表都看不懂。
後來又在國外待了幾年,語言還是勉勉強強,表演天賦倒是徹底挖掘出來了,如此種種,讓方父方母徹底歇了讓他接班的心。
換句話說,方元實在不是塊能撐得住集團的料。
方父沒說的是,其實他最近愁得也不止是大兒子,從小兒子上一年級起,他就趁小兒子周末請家教來上課時在門外偷聽,心涼得發現二胎形勢也不是很樂觀。
但他看了眼妻子當初對大兒子成績愁容滿面的樣子,還是沒忍心全說出來,再等等吧,萬一再過幾年就開竅了呢。
“所以當初咱們不是商量好了嘛,股份肯定不能平分,分得少的那個就多補貼些别的,你怎麼又說起抻一抻女婿的事兒了。”
是的,沒錯,在方母的心目中,大兒子找的對象确實是女婿。
就算她如何嘴硬,都不能面對着一個跑美容院跑得比她還勤、日常保養買衣服比她還精緻的兒子睜着眼說瞎話,妄圖麻痹自己。
方父哼了一聲,顯然對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清楚得很,“那就是個胳膊肘兒往外拐的糊塗蛋,都不用人哄,自己上趕着送資源,我要是不把把關,早晚被人吃抹幹淨骨頭抛下。”
對他們這種家庭來說,招匹有野心的狼上門不可怕,招個白眼狼上門才可怕。
方母無言,她不太看好丈夫能犟得大兒子,畢竟方元對那個男的惦記了那麼多年。
“要真是匹東郭狼咱們也得認了,你還能把兒子一起趕出去嗎?”方母無奈,嫌他說的是廢話。
這就是方父現在考慮猶豫的一點。
他原本還糾結要不要和方母說,現在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一直沒跟你說一件事。”
“前陣子小砺的上個家教老師,其實不是因為要出國才辭職的,是他自己請辭,說是實在教不好小砺,又擔心咱們找茬兒才自請辭職的。”
方父到現在都不太想回憶起,那天家教老師在他表示理解的時候,那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隐晦表情。
方母神情一滞,顯然是聽明白了這代表着什麼。
“我本來想瞞你到他第一學期測試結束,看到成績單确認後再和你說的,但現在……”方父頓了頓,又道:
“我最近每天都在挑選日後集團的經理人人選,但國情不同,好的經理人也可遇不可求,況且現在集團太大太招眼了,他們兄弟兩個拿不住,還容易招來禍患……”
就在方父甚至想把公司幹脆拆分,給他們兄弟二人留下不動産和足夠生活幾輩子的基金會的時候,陳涿出現在了他視線之内。
就算以他來看陳涿的資料,也優秀完美得恰到好處,從調任申請上來看,顯然野心也不小。
這樣的人,如果能有一陣風将他托一下,一遇風雲變化龍啊。
現在就看陳涿接下來的手腕和心性,再适時敲打他幾番了。
方母從方父說小兒子的學習情況和大兒子大差不差後,就一直沉默着沒說話。
直到夜裡,夫妻倆都上床了,在方父昏昏欲睡快要沉入睡夢中之際,一直沉默的方母幽幽出聲。
“……是不是我們倆的基因有問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