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的嘴要不要閉,可由不得陸仙長。我還沒說夠呢——守夜人……”
“歡兒,不要多話。”顧子期出言打斷了她。
“好!”何歡兒幹脆地應道。
陸無庸恨恨道:“哼!你這個醜臉麻女,倒是會看人下菜!靠着巴結少主賴在我鐘鼎山混吃混喝!”
何歡兒振振有詞地駁斥:“誰說我巴結少主了?我巴結的是美色!”
随後,她一扭臉,滿眼蕩漾地看向了顧子期。
橫插在她與顧子期中間的鄭無傷伸出寬大的手掌,掐住她的臉,生生給掰到了另一邊,對上了腮幫子鼓鼓的石無厭。
“不許盯着少主看!再有下次把你的眼睛蒙起來!”
何歡兒揉着發麻的臉,給了鄭無傷一個白眼,低聲咕哝着:“看了又不會少塊肉,跟你師父一樣不講道理……”
“你說什麼?”
何歡兒搓了下鼻子,大口吃起雞腿來。
裴慕雲修眉微蹙,凝視了何歡兒片刻,面上帶了幾分疑惑:“顧少主修的是無情道,身邊從不見女子,今次為何會有一名女子跟随,而且又這般……這般……”
“醜陋!”陸無庸毫不客氣。
“陸無庸!”顧子都沉下了臉,“何姑娘雖為見習弟子,但也是同門,你幾次三番當衆侮辱她,成什麼樣子!”
“她毫無資質,根本不配進入山門!”
“少主帶她回山,自有道理!此事二門主也無異議!配與不配,豈能由你評判?你若心存不滿,何不幹脆去找門主理論!”
陸無庸一言不發站起身來,青着一張臉徑自走了。方無棱坐立不安,猶豫了片刻,也離席而去。
鄭無傷叫道:“陸無庸!方無棱!你二人竟敢如此無禮!”
“無傷,由他們去吧。”顧子期按住心口,輕咳了兩聲。
“堂兄!”顧子都神色慌張地扶住他,“又疼了?”
“不礙事。”
“這個陸無庸,最會嘔人!就不該帶他一起來!”鄭無傷滿臉怒氣。
顧子都從懷裡掏出一個金瓶,倒出兩粒丹丸,給他服下了,又仔細端詳了他片刻,擔憂地說:“堂兄,你臉色不大好,回客房歇息去吧。”
顧子期默默搖了搖頭,對裴慕雲一拱手,“門中弟子口角,讓裴門主見笑了。”
裴慕雲晃了下手裡的玉如意,笑着搖頭:“陸仙長乃是陸老仙長的愛孫,自小嬌養慣了,任性驕橫一些在所難免。倒是顧少主,千萬不要為此動氣傷身。”
“堂兄,你對無庸過于縱容了。”顧子都語中含怨。
“你對他過于嚴厲了。”顧子期拍了拍顧子都的肩頭。
裴慕雲問道:“顧少主大病初愈,不在鐘鼎山好生養着,來到這茂城做什麼?”
“有人夜闖神劍門密閣,盜走了門中一件寶物,盜寶之人極有可能與附近的鬼城有關,故而前來探查。”
“不知是何寶物?”
“盛放妖君頭顱的金匣。”
裴慕雲将玉如意往桌上一敲,恍然道:“靈丹門正愁找不到藥魔藏身之處,由此看來,也許他就藏身在鬼城中。我早該想到!”
顧子都凝思片刻,問:“抱樸山離此不遠,近些年是否聽過鬼城作亂的傳聞?”
“百年前屠城慘禍之後,蕪城一度萬鬼作亂,流禍十餘年不息,聽說後來有位得道高人在風水關節處修了一座城關,這才壓住了沖天怨氣。近百年來,鄰近四方一直太平無事,未曾有過妖異傳聞。顧少主不提的話,我都忘了這裡曾經有着一座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城。”
“這鬼城裡怕不止藏了一個藥魔。我神劍門的密閣向來把守森嚴,偷取寶物還能全身而退,絕非等閑人物。賊人也許是故意留下線索指向這座鬼城,目的就是将我們引來此處。”顧子都劍眉緊鎖,擔憂地看向了顧子期,“堂兄,此事兇險,還是先回神劍門,與我爹從長計議為好。”
“遇事當知難而上,怎能望風而退?何況,這城中丢失了許多孩童,生死未蔔,你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有裴門主和衆位靈丹門弟子在此,定能平安尋回失蹤的孩童。我們又何必多事?”
“倘若隻有一個藥魔,我等自然不必插手。可是,萬一如你所言,鬼城中妖魔囤聚又當如何?我神劍門正可助裴門主一臂之力。”
顧子都猛地一拍桌案,高聲嚷出一句:“堂兄!你又不聽勸!”
席間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半晌,裴慕雲清了兩下嗓子,打破了沉寂:“二位不必争執。明日一早,裴某率弟子前往鬼城一探,若能順利找到藥魔和孩童最好不過。要真是一座魔窟的話,裴某也不會白白送死,定會回來求救。隻是要請諸位在客棧中等上一日……不知意下如何?”
顧子期默然無語。
顧子都低眉斜看了他一眼,對裴慕雲點頭:“一切依裴門主所言。”
接風宴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