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兒心下駭然,轉身欲逃,隻見顧子期又一次運起靈氣,高高舉起飛霜劍,喊了一聲:“六角冰籠!”
一道旋風從飛霜劍上盤旋而出,在蜘蛛怪的上空卷起一股渦流,院中的積雪從地上飄拂而起,向着渦流迅速聚集,轉眼間便形成了一個雪洞。
顧子期利落地念出了一個字——“罩!”
白光刺目,寒氣如刀,何歡兒叫苦不疊,但始終有一股暖意從頭上流下,散入她的經脈之中,對抗着凜冽的寒氣,使她不至于血脈凍結。
鄭無傷的真陽之火,并非自吹自擂。
她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小龍陽,多謝!”
當她再度睜眼,院中已不見一片雪花,隻有一個巨大的六角冰籠屹立院中,穩穩罩住了三隻蜘蛛。
冰籠由巴掌大的冰晶連綴而成,冰晶皆為六角,狀如雪花。在暗夜裡,閃爍着清幽的光暈。
冰光流華,宛如明月照臨。
三隻蜘蛛分頭撞擊着冰籠,腳爪劃上去時,陣陣銳響刺耳。
鄭無傷抱起雙臂,傲然道:“無腦孽畜!你們撞破頭也撞不破少主喚出的萬年寒冰!”
顧子期問:“方才的鬼哭是怎麼回事?”
“我和六師弟本想在前面院中殺了這三隻孽畜,不想它們比客棧中的那隻厲害不少,被它們闖入了大堂。後來,它們吞下了堂内的屍體,不知為何,就開始鬼哭狼嚎,竟把房子震塌了!”
聽他說完,顧子期突然間臉色煞白,伏身跪在地上,幹嘔不止。
鄭無傷蹲在他身側,溫言勸慰:“少主,斯人已逝,傷心無益。我鄭無傷一定會查出幕後主使,為山主報仇雪恨!”
這時,忽聽得蜘蛛怪又一次發出巨浪般的嘶喊之聲,隻因隔着冰籠,嘯叫不似剛才那樣尖銳刺耳。
鄭無傷怒道:“鬼叫什麼!”
“怨念……萬千亡魂的百年怨念……”顧子期輕輕喘息着,在鄭無傷的攙扶下站起了身,目光凄楚地望着冰籠,“這蜘蛛正是以此為食。”
鄭無傷罵道:“邪惡妖術!”
“這些蜘蛛是人皮夜叉的具,莫非……”何歡兒打了個寒戰,“那屍體就是具引?吃下死人的血肉,就能喚醒亡靈?”
顧子期點頭:“想來不錯。”
“難怪人皮夜叉會在這裡栖身……”何歡兒恍然大悟,“這座百年鬼城,有無窮無盡的怨念喂養他的寵物,真是好算盤!”
鄭無傷評道:“妖人狡猾!”
三人說話間,卻見冰籠微微搖晃起來,吱吱作響。
何歡兒唏噓不已:“亡靈的怨念燃燒百年,不亞于三昧真火,這籠子撐不住了。”
“少主,退後!”鄭無傷橫劍在手,跳到顧子期身前,“我來對付這幾隻孽畜!”
“無傷,眼下蜘蛛體内的怨念蘇醒,你的真陽之火恐怕對它們無用。若是激怒了亡靈,後果不堪設想。”
“小龍陽,聽出來沒?顧少主是在擔心你被鬼魂附體,哈哈哈。”
“住……住口!”鄭無傷舌頭有些打結,“本劍修一身正氣,什麼邪祟都不怕!正如我師父一樣!”
“你師父?”何歡兒笑得前仰後合,“他在白雲山上……”
她驟然咬住了嘴唇——
她答應過郝龍陽不在人前揭露他的糗事。
做人當言而有信!
鄭無傷回頭怒視着她,咄咄逼問:“你說呀!我師父在白雲山怎麼了?雖說我師父因少主受傷一事不停自責,但他的護主之心,天日可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後诋毀我師父,簡直該死!”
他有些哽咽了,又道:“在金州之時,你敢說我師父有過一絲臨危退縮、貪生怕死之舉?”
顧子期的一隻手默默搭上了他的肩。
見鄭無傷如此認真,何歡兒連忙矢口否認:“不敢!小女子不敢!”
随後,她将目光移向搖搖欲崩的六角冰籠,雪狀的冰晶正一片片從冰籠上掉落。
她莞爾一笑,道:“小龍陽,你護着顧少主,這三隻蜘蛛,就交給小女子吧。”
“見習弟子,你是不是瘋了?”鄭無傷大聲咆哮着,“你再無能無用,也是我神劍門弟子,讓你送死豈不有損我神劍門的名聲?”
何歡兒朝他送過去一個白眼。
“誰說我要送死了?小女子惜命得很!小女子之所以會留下來,一是放心不下顧少主,嘻嘻。”
她滿面笑容地盯了顧子期一眼。
“這二來嘛,小女子雖為一介弱質女流,也想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