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你們終于來了!”伸出手想起來給白君若看,發現腿太軟了根本起不來。
“有邪物咬我手啊!甩都甩不開!嗚嗚嗚嗚……”
“居然還有邪物?”
聞言白君若朝秦進晃悠的手臂看去——幹幹淨淨,連泥都還是剛滑地上時沾到的,倒是十指,密密麻麻的全是細碎的傷痕。回看棺材裡,除了棺材角落裡髒兮兮的信封簡直空無一物。
将書用靈力托起,白君若還是選擇先安慰秦進,可搜搜刮刮才找到一句“居然有這麼機靈的邪物”……
指尖靈力運轉着愈合上秦進十指。
……
看見白君若帶着人回來,遂聞微不可察地挑上眉,略感驚異,自己的護身咒沒起作用嗎,不應該啊?
“秦進!你腿怎麼了,居然就斷了一隻?”林輕語驚訝得語調都升高了不少。
秦進哆哆嗦嗦的還沒緩過勁,白君若解釋道,“秦進被關進棺材裡了,裡面應當是有什麼邪物給咬了一口吸了精氣。”
白君若也疑惑,自己居然沒發現,幸好秦進就隻是被吸了點精氣沒什麼大礙。
“邪物?居然還有邪物?”遂聞掏出洋洋灑灑寫滿了的紙瞄了好幾眼,“裡面還有關邪物的陣法嗎?……算了。”
林輕語見秦進沒事也松了口氣,對兩人說明起現在的情況,“我們在床下找到一副紫木長棺,裡面的章夫人應該就算陽陣的陣眼之一,但我們打不開陰陽陣,遂聞說陣眼還差魂鎖,許是和秦進一處的。”
衆人目光都落在被靈力托起的厚厚一封上,就連秦進也顫顫巍巍得溜了過來。
……
娘親啟:
淺予深深,長樂未央。若朝夕能有念,想來娘也是不願再回這傷心處的,孩兒常想,若是此間真有那樣多的辭暮爾爾與煙火年年,為何又如此苛刻于我們。娘留下的遺書孩兒不敢看卻又展念千千遍。
娘,孩兒并非不學上進之人,孩兒也曾想,若是孩兒能如父親所願,是不是就能得到幾句嘉獎,娘也不用被父親打罵。世人總說父親是個頂頂好的人,于是孩兒也這般覺得,孩兒時常趴在院牆處,一牆之隔,像兒時您尋我那般,偷偷看您。孩兒常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又該如何優秀父親才能不那樣苛刻,可記事以來,至今也不過黃口小兒,依着父親所願開蒙習課,斷念玩樂,一天不曾荒廢。
娘,孩兒想你了。
娘會怨我嗎?弑父之行已是罪孽深重,可若是爹不死,死的就是孩兒了,為什麼他們都不願信我呢?孩兒有罪,可父親不也是罪該萬死嗎?爹的血好多,沾了孩兒滿臉,孩兒不敢忘記爹看我的眼神,那是孩兒第一次從他的眼裡看到驚愕與害怕,大概爹也悔恨沒讓孩兒死在襁褓之中。
娘,他的眼神好可怕,滿滿都是曾經的咒罵。孩兒不想他死的。
娘,孩兒隻是不想父親再對你打罵了,孩兒将功課做得很好,孩兒把夫子說的話都記得很牢,夫子還誇了孩兒,孩兒多想把這些話一字一句,全都歡喜地捧到您面前,孩兒是也想讓父親為孩兒歡喜的。可就偏偏做得差也罷、做得好也罷,父親還是那般厭惡孩兒呢。
娘,我們要是都可以離開這處就好了,到一處世外桃源去,孩兒力氣很大的又識得字,能去謀個好差事,能一輩子都給娘養老送終。
娘,孩兒多想能如幼時一般,依在娘親的臂彎裡,棺材裡冷冰冰的,但擠擠總會好些的。可又擔憂我這般罪孽深重的人會擾了娘的清淨,恐娘看了我都認不出孩兒來。
……
字迹密密麻麻的,卻又删删減減地抹去,将泛黃的紙浸出淚痕斑斑,信封厚厚一疊,卻是從習字之時便歪扭地寫下“娘親”二字,從書院有感的文章,到被夫子評優的文章……從“恨”到“悔”,從“怨”到“悲”。
衆人一陣無言,遂聞理着信張,一折折疊起,一張張收回。手起離火,将年久的墨紙燃起化煙長。
“遂聞……”林輕語一時語塞。
“這就是魂鎖。”
周圍景象如鏡碎成灰煙一同燃盡。其實棺木裡的夫人容顔妍麗溫和,光看面容便能想到院裡漸起的炊煙,與風過蘆葦。
沉默良久,白君若垂眸忽地啟聲,無波無瀾的語調,卻又似乎參雜着悲恫。
“遂聞,那是誰的殘魂……”
“……是章夫人的。”
身邊的景象已然成了應城的模樣,秦進和林輕語正四下張望,隻是身旁的白君若仍是沉悶地将眉頭蜷成一處,遂聞是能理解的,但她好像習慣了這樣的事——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娘親吧。
“這就是本小姐先前看到的應城了!”
秦進好奇地四下張望:“怎麼我一進來就是陰森森的啊?”
“對了秦進,你找靈感幹嘛跑這來?應城不比其他州鎮落後,但論繁華周邊又正好有個鸢洲明城。”遂聞饒有興趣地提起。
聽遂聞這樣問,林輕語倒是忽然想到什麼,“你不會是因為四年前的妖虎獻嬰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