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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嶽相習要走,林輕語頓時有些急了,她慌忙向前幾步,到嘴的話還沒說出又自己生生給憋了回去。
她是真不明白,為什麼将話說清就這麼難,緘口不言的讓沉默都成了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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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幾人都進了屋子,遂聞剛推開自己屋的門,就感到袖角被輕扯一滞。
看着輕捏住自己衣角的白君若,遂聞挑眉玩笑道:“雖然我也不是很介意,但現在可以是男女授受不親了哈,你想挨着我睡這事得悄悄的……這樣,我今晚給你留個窗你進來。
”
嬉皮笑臉說完發現白君若仍是沉默垂着眼眸,遂聞不由地有些心癢癢的,鬼使神差地微低下頭,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眸子,等着這個總是有些安靜省心的家夥開口。
“遂聞……”
是不是誰都比我和你更近呢?又或是我們其實又隔了太久、隔得太遠了。
白君若說話的聲音細細輕輕、連帶着未說出口的話都一同落到遂聞耳裡,密麻麻地像是降在心上的一陣雨。
寬長的廣袖輕易地将蜷起的指尖藏住,白君若不敢擡頭,連目光都不敢真的去注目。
其實遂聞也不懂,她也不懂自己。開口居然不知該說什麼……閉眼歎息,輕得叫人難以注意。
“你不一直都在我身旁嗎?不管是話也好、目光也好……”彎下腰,将懷裡的一墜玉飾系在他腰上。
“其實我也不太懂這些,但如果你想的話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就會和别人要不同些吧。哎~修士這麼長的一生,十多載都讓人覺得足夠及時。”
就隻是看着遂聞的動作,望春的勾勒在手中止了晃蕩。
或許是造物的劣性,仙人也擺脫不了貪,如果以漫長歲月為數,總想能再早、再早些。最好真如話本一樣——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又或是三千年春秋同疏,天地難分。
一進屋,桌上的火燭已然被法訣點燃,遂聞将窗推開縫隙,細細的風輕輕拂進,夾雜着一縷縷金光糾纏融彙——“哔——!”
三尾金烏站立在窗台上,高傲地梳理起自己的毛發,面對遂聞笑得陰森森的神情裝作無事發生……“哔嘎!”
被收攏的木窗驚起,撲棱地拍着翅膀質問道:“遂聞你幹嘛啊!”
遂聞可不吃它這套裝傻充愣,“裝什麼呢裝,洞穴外你怎麼說的?”
撲哧着跳上燃起的燭焰上,半個身子融入火中,心虛的開始找補起來,“是沒危險啊!你這會不正好好的嗎?……那個幻境對你來說應當也不難啊,那我不是看裡面都是沒有殺意的才跟你說沒有危險的嗎……”
似乎也是覺得自己理虧,金烏聲音越說越小,往後都變成了哔哔嘎嘎的聲音……天知道啊!它跟遂聞這麼久,也就偶爾圖個省事啊!
遂聞也沒存心怪它,以往她獨身一人,有無危險其實都差别不大,萬生靈願意化成金烏伴着,其實已經很好了,但遂聞還是像哄小孩一樣教到,“當時我身邊還有小孩啊?總不能也讓人家跟着我冒險吧。”
金烏一時想要反駁,但還是滅了氣焰,把話說得唧唧歪歪,陰陽怪氣極了,“可他不是仙人嗎,比我能小幾歲啊……哔哔哔!氣死我了,裝什麼嫩啊噶!”
氣氣地接連哔哔幾聲,見金烏停下來遂聞才在空中劃出一道驚寒咒,“這咒靈力你記着,先前有道陽魂被我施過,現在她應該就在這陣裡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哔哔嘎嘎地撲棱起翅膀将窗給踹開,“哦哦哦,哔噶!這裡的死氣這是煩人,讓本靈不舒服!”
話畢,三尾金烏便重新化作了天地間的縷縷靈力。
“哔!也就我對你這麼好了噶——!”
過眼又是空留一人,風拂月夜落清顫,回想到門前的話,指尖停下叩動,垂眸才發現窗台邊指甲刻劃上的痕迹。不妥當……不應該的——沒來由的許諾,怎能這般脫口。
揮手而過,再不見痕迹。
……
天明日光疏漏入窗,遂聞早早便起身收拾好了,利落的明綠圓領袍,點綴着鮮亮的繡紋,額前随意的蓄着往兩旁分去的發。
光亮照落下時,剛好晃在腕載的銀飾飛燕環腕上,身上銀飾一時光輝熠熠,束好發看鏡中人,遂聞滿意點頭,環在左耳骨的耳飾有小截墜下的便輕輕晃蕩。
推開門嶽相習和白君若正在她房門外稍遠些的地方談話,遂聞大概知道小君若是想等她,恰巧嶽相習有話想找。
“如此……那便有勞白公子了!”
“無妨,我這會就可以給你……”
兩人看到遂聞過來也不覺得需要避諱。
天氣實在是好極了,店外的桌椅被擺放得規整,吹着晨風,清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