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來啊……我記得我是媽媽的小寶……”
“媽媽叫我小寶……我該是媽媽的孩子的……”
見黑影被自己給困住了,林輕語緩緩拉開距離,依着記憶裡試過無數遍的方式,拼命彙聚着靈力描繪明光咒,汗密密麻麻地爬上額角,牙在嘴中幾乎咬得發酸。
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還是不行!
雜草輕易地掃過長靴,摩擦出一陣又一陣沙沙聲,“姐姐……你快幫我想想——”
又突臉!林輕語順勢出劍躲避,連心中擂鼓都沒時間注意細想。
可就像是一團黑霧一樣,劍身直挺挺從對方身體穿過,毫無實感!
“啊!好痛!嗚嗚嗚……媽媽,小寶肚子好痛啊……”
靈力帶來的灼燒感一刻不停,可黑影就像是認定了一般,死死地往林輕語處靠,的确如嬰兒蹒跚學步般走得踉跄,張着雙手摸索着,嘴裡嗚咽不止喚着媽媽。
林輕語向後靠的腳步突遭壁壘,這時才發覺心髒跳動得厲害,但心神此刻卻終于平靜下來——這裡的環境不對,靈力被限制了,法器使用不出,惡崇在侵蝕心緒——将全身靈力運轉我絕對不會被侵蝕。
餘光打量四周,實在是暗得可疑,連月光都透不進了,像是生生被一層紗隔在外邊一樣,這裡必定有畏光之物。
黑影靠得越發近,轉變位置中林輕語驚覺這地方可以移動的地方在變小!
四周連風聲都靜了,更将黑影委屈呢喃的抽泣襯得清晰——
落葉飄轉下落,指尖靈力聚得發疼,電光火石間突升明焰!指尖轉動擰出風動,極細的火焰随之托出,焰火在這處黑蒙處亮得紮眼。
映照上林輕語的眉,依舊是皺着,抿着嘴感受到周身靈力的湧動。風從身後湧出,一如山林千萬年集齊一處的呼嘯——
發貼在臉頰上,林輕語注視着那竄離去的焰火被風中木靈裹挾着越發明亮。
終是看清了黑影的模樣:雙眼空洞隻餘眼眶,除此便再普通不過的孩童罷了。就連焰火貼近時都毫無察覺般,依舊喃喃……“媽媽,好溫暖……你來接我了嗎……”
心中似有撥弦挑動,葉眉忽揚,卻咬牙握劍斬去。
終于不再受到限制,焰火熄滅的瞬間林輕語已經退離數十米,壓低着身形,随時能将手中劍揮斬。
黑影的聲音卻隻是稍稍一頓,便又開始斷斷續續地抽噎出聲,“媽媽,你在哪啊……小寶在找你……”
指尖處傳來細痛甚至通過了數十年的一切傷痕,咬着牙似乎便一點沒發覺發酸的鼻頭和眼眶——不服氣,尋不出緣由的才是絞得人生疼的。
一切又靜了——林輕語深深将胸膛中的沉氣呼出,眼眶依舊發紅,一雙眸子卻在黑得連腳下地都觀不确切的夜裡璀璨得發亮,青色的流光再一次流轉在她一雙眸中。
身似青燕,劍如雨。
彙聚靈力的長劍在夜裡才隐隐透出它靈力流灌的紋路,星星點點的熒光起得突然——像極了天崩地裂洩落的光景輝芒,随着忽起的風一同蕭蕭滾落——
周身都是光亮,黑影被照亮,遲鈍擡起的面龐,才被映照出汩汩淌過的兩行淚痕,無措地左右盼顧,徘徊彷徨一處。
循着光、尋着某個身影,抽泣呢喃……
“這是被惡崇侵蝕的地縛靈,沒事吧?”
慌張的、匆忙、抑制不住地擔憂,落在林輕語的眼中,他似乎并不知道,這處的光亮仍能微弱的将他的眼底照亮,甚至将少有的狼狽倉促都映照不落。
林輕語幾度開口,卻好似失去了喉間的聲帶,扯動起便隻有酸澀地脹疼,連眼眶都快要模糊了一般,抿嘴将頭搖得利落,身旁的手瑟縮着試探般幾次才得了遮擋的庇護。
“沒事……”
相近無言,連心跳都實在被藏得緊,連一點風聲不透。
控制不住地回憶着,好似心神奪舍般,七上八下的心不過得了片刻的安穩,又不安分地焦急、迫切地尋着一處遮蔽。連目光都無措得規矩,稀裡糊塗的,便隻想着方才她聽到的那聲微不可察的“阿語”、和天光乍洩般的螢星火明……
點晃着腦袋,嘴中念叨預試幾次,才輕瞥去開口:“嶽相習……你斷靈陣畫好了嗎?”
周邊不知是什麼時候起,總有着浮光點點,将默不作聲的黑夜都硬生壤出了柔光,林輕語實在被自己心跳吓得魂不守舍,怎麼就這般大聲呢……
浮光擠擠湊湊的,卻在嶽相習身處零星幾點,還不及照映出他的眼神微動,眉頭微顫;不及照映另一邊收回的指尖。
“嗯,好了……”
“那我們回去吧——”被擠去的話尾,實在糾纏着不知源頭。嶽相習擡眼看去,林輕語遠遠晃手走在前頭,遙遙近近。
林輕語攥起指尖,悶悶朦朦的心緒真是讓人不勝其煩,攥緊的拳便将發顫的指尖藏得完全,她隻當是心神不甯,指尖的痛都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