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的外貌也生得相像，不過細看還存在一些差異。程以嘉的五官放在大衆視角已經是上乘，但往程以晟身邊一站，還是遜色了不少，給一身名貴的打扮降了身價。

而他乘坐的馬車停在孫叔家一片平民區的門口，與周邊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少年隻是帶着一絲未達眼底的笑意，看向程以晟時帶了輕蔑，“親愛的哥哥，我還以為你會有一點不甘，沒想到是徹底躺平了。”

“我在家等了那麼多天，也沒見你上門來，簡直無聊透了。”

程以晟的嘴角同樣揚起譏諷的弧度，說出的話卻是懶散的，“是啊，我這種沒有鴻鹄遠志的人怎麼和名動京城程大才子比。”

“父親都已經放棄我了，怎麼，你還是放心不下，怕我壞了你的好事？”

程以嘉的表情有一瞬間崩盤，但他早就習慣了以彬彬有禮的面貌示人，調整的速度也很迅捷，“哥哥這是說哪裡的話，父親一直放心不下你，我作為弟弟的，自然也要關心哥哥。”

程以晟了解程以嘉的性格，懶得和他虛與委蛇，便伸手将他撥開，“反正你之後也要過來，有什麼事下次一起講好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演一出兄弟友恭的好戲了。”

說罷，也不等程以嘉有什麼回應，上了孫叔剛給他叫來的馬車，“去臨江閣。”

“哥哥，你還真的是堕落了。”

見程以晟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程以嘉也覺得難堪，喃喃地盯着他的背影，語氣流露出與周身氣質格格不入的陰鸷。

“不過，我還是放不下心呢。”

程以嘉沒等程以晟走多遠，也上了自己的馬車，淡淡地下命令，“跟着前面那輛馬車。”

兩個人相繼離開，聽了程以晟吩咐躲在旁邊的孫叔才從藏身之地顯出身形來，臉上是罕見的糾結。

一方面，他當然願意相信程以晟有辦法應對程以嘉的刁難，但另一方面，見程以晟要去臨江閣，不由得想起他當初被逐出府的罪名，這也算其中之一，又有點動搖。

思來想去，他還是咬咬牙，往與兩人相反方向的許藏齋去了。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見程以晟和許顔相處得還不錯，想要程以晟浪子回頭，估計許顔才能出得了手相助。

***

說來也巧，許顔好不容易和許父處理完退親的事情得了一會兒空，想起要興辦學塾的事，又折回去許藏齋。

她剛到門口，就和趕來尋求外援的孫叔碰上。

“許小姐……”

看到孫叔支支吾吾的神态，許顔就猜到他有事要說，“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孫叔又是感激地看着許顔，“許小姐，我家少爺受了刺激，又去臨江閣了。當初老爺對少爺失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少爺一向敬重您，您如果有空，可否幫我勸他回來？”

臨江閣，許顔是知道的，雖然名字文雅，說到底就是勾欄，城中男子尋花問柳之地。

再感歎一遍自家OC的堕落，許顔還是答應了孫叔的請求。

按照一般套路，青樓勾欄都能兼任情報局，說實在的，如果許家有這個财力，許顔也想建一個。

但現在顯然不行，還是看看混個眼熟。

許顔想着，坐車去了臨江閣。

天色漸暗，京城華燈初上，屬于臨江閣的熱鬧逐漸上映，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往臨江閣湧來。絲竹管弦之聲漸漸響起，又添加幾分奢靡的氣息。

許顔在孫叔和水青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這個臨江閣。

“程以晟！”

一個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下怒氣的男聲一下子吸引了許顔的注意，尤其是在聽到自己熟悉的名字之後。

許顔幾人本來抱着滿場地一點點找的心思，瞬間鎖定了方向，撥開人群向着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

一個不算偏僻的角落，一個背對着許顔的年輕男子堵住了程以晟的去路。

許是看到了許顔，程以晟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也隻是一下，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許顔很習慣的那種被放棄的破碎感。

許顔一下子顧不得這麼多，往兩人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