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從臨江閣回來,許顔就加快了籌建私塾的進度。
許父見許堂閑來無事,便讓許顔在準備工作時帶着他一起。
之前因為王心悅抄襲茶樓的事暴露,在降智外挂操控下的許堂對許顔産生了一些隔閡,許堂都隻是完成任務一樣跟着許顔,敷衍地打打下手。
見許堂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許顔無奈之下打算給他下一劑猛藥。剛好京商行會送來正式受理天色樓抄襲事件的傳票,許顔把許堂也一起帶過去。
馬車平穩地在大路上行駛,與許顔争分奪秒看新收羅的證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許堂沒骨頭似的倚着車廂壁闆把玩手中的頭發。
“小姐,還有一份。”
許顔把手中看完的書簡卷起來,水青會意給她遞上新的書簡。
兩個人的配合安靜而默契,然而許堂一聲輕蔑的輕笑打破了馬車内的甯靜。
許顔蹙眉,但她知道許堂心裡憋着一股火,不打算主動招惹他。她頭也不擡,目光飛速掃過新書簡上潦草的字迹,在腦海裡構想接下來可能要用到的說辭。
水青見許顔無動于衷,也不加以參和兩兄妹之間的暗潮洶湧,專心給許顔抱着她看完的書簡。
許堂沒能得到想象中的回應,老實地安靜了一會兒。
但偷偷瞄到許顔全身心投入在手中的書簡上,又心有不甘,再次挑事。這次不是輕嗤,而換了刻意的咳嗽一聲,“咳咳。”
“哥哥有什麼事,直說就好。”
許顔看完書簡上的一行字,終于擡起眼,目光投向許堂。
與許顔似笑非笑的目光對上,許堂内心有些發毛,還是硬着頭皮維持自己的表面形象,繼續找茬,“你現在臨時抱佛腳,還真是不心急。”
似乎是找到了可靠的落點,他覺得自己占了理,許堂硬氣起來,看向許顔的目光不再心虛。
但許顔這些天早習慣了他的色厲内荏,絲毫不在怕的,一語戳破他的僞裝,“哥哥這說的是什麼話?畢竟多虧了哥哥,那麼完整的證據都已經送到我手上了,也不需要花多少功夫。”
許顔滿意地看到許堂的臉瞬間跟吃了馊菜一樣難看,也不再搭理他的大少爺脾氣,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
馬車内的氛圍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接下來的行程兩個人都沒有講話,直到馬車緩緩在京城商行門口停下。
京城商行的門面,與許顔之前所見到的其他商鋪有着明顯的區别。
雖然牌匾還是延續了紫檀木描金字的作風,但黑色大門上金色的裝飾散發着低調的奢侈感。門口一左一右分别擺放着貔貅和麒麟的石雕坐鎮,看起來好不威風。
京城商行這個東西,是當初許顔在寫設定的時候仿照現代制度編造的一種機構。與傳統的商行有所區别,它更接近于現代的專業性經濟組織,底下設有一系列機構,負責京城經商的相關事務。
而許顔今天要拜訪的,就是京城商行名下的司法庭。
“請問二位是許小姐和許少爺嗎?”許顔剛下馬車,等在門口的工作人員就迎上來詢問。
“是的。”許顔點頭。
“請跟我來。”工作人員心下了然,帶着他們進入京城商行的内部。
京城商行的門面雖然小,但一走進去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延續了門庭低調奢華的氣質,京城商行内部的裝潢也是經過了精心的設計,有着一眼難忘的魅力。
許顔到的時間不算早,大廳裡已經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一派熱鬧的景象。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他們越過預約的前台,直接進入了九曲回環的工作區域。
司法庭的位置不算難記,左手邊拐彎走到盡頭就是。工作人員推開鎏金的大門,新中式的法庭展現在許家人眼前。
一個身着煙灰色錦袍的年輕男子似乎在門口已經等了一段時間,見工作人員帶着人進來,就上前先和工作人員交談了幾句。
确認了許顔的身份,他才走到許顔面前自我介紹。
“您是許家人吧,我是許家的代理人孫宇。”
說是代理人,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律師。
許顔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伸出手,準備和他握手,“是的,今天拜托您了。”
孫宇有些尴尬的避開了她的手,目光不經意的落在許顔身後的許堂身上。
“這位公子,是同您一起來的嗎?”
許顔沒想到他會忽視自己,按捺下心底的不快,答道,“是的,我哥哥。”
“這樣啊……”孫宇知道許堂的身份後,竟然徑自繞開了許顔,反而到許堂面前準備和他交流,“許少爺您好,我是您的代理人孫宇。”
許顔感受到孫宇對自己的輕視,這種前後态度對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重男輕女,許顔第一次對這個觀念有了實感。
第一次忽視或許可以用不小心來解釋,但到了這個地步,許顔沒有忍下去的打算。
她不是那種吃了虧還要把苦頭喉嚨裡咽下去的人,并且也有出頭的底氣,毫不客氣的攔住了孫宇,扭頭看向工作人員,“我們許家沒有申請代理人,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我記得,京城商會規定,是可以自己上場辯論的。”
工作人員稱了聲是。
能在商行裡工作的都是人精,他隐隐約約猜出了許顔的想法,看向孫宇的目光也沒那麼和善。
“如果代理人連主事人都分不清的話,我想我許家不需要請這樣說代理人。”許顔說着,冷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孫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