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我想好了,讓李三和你走!”
“豎子,還不快追!”
聽到後面一片兵荒馬亂,許顔勾起嘴角,稍微放慢了一點腳步,卻始終沒有回頭的打算,看上去心意已決。
身後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有人在逐步靠近她。
出了李家的院子又走了幾裡路,那腳步還跟着許顔身後,她終于停了下來。
“李子衿。”
許顔回頭,就看到小小一隻跟在自己後面。
他的身體本來不好,這一段路追得艱辛,一停下來他就開始劇烈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慘兮兮的樣子。
許顔在李家的僞裝終于能卸下來了,她幫着給李三郎順氣,直到他的呼吸漸漸平複。
李三郎盯着她,敵意沒有剛開始那麼重了,但還是隐隐流露着防備,“你為什麼要帶我走,大騙子?”
他字正腔圓,表情嚴肅。
許顔不意外他能識别自己的僞裝,被一個小孩一語道破也不見得有什麼反應,反倒是在他頭上發現了一根翹起的呆毛,心情很好地幫他壓下去,“有緣而已。”
李三郎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但撇着嘴沒再嘟囔什麼。
許顔為了貼近人設,沒做許家馬車來,水青也給她支開來去做别的事了。但李三郎的身體狀況顯然支持不了他走那麼一大段路,找到一個能落腳的地方。是以,許道長淡定地掀開披肩,從内兜裡摸出幾個銅闆,在李三郎張目結舌之下施施然叫下了一輛馬車。
說實話,她也不想走遠路。
“去南郊善坊。”許顔和車夫交代好地點,把李三郎先抱上了馬車,再自己跟着上去。馬車夫雖然奇怪這一大一小的組合,還是很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顧着自己趕馬。
許顔靠着馬車背,就看到李三郎很可憐地縮成一小團蜷在馬車角落。
“系統……”
“任務進度30%,請宿主再接再厲呦!”
許顔想說的話,就這樣被系統堵在了喉嚨裡。許顔任命地揉了揉眉心,對着李三郎招了招手,“小孩兒,過來。”
她實在沒有帶小孩的經驗,隻能硬着頭皮趕鴨子上陣。
李三郎也算聽話,雖然還處于戒備狀态,但克服了逃跑的本能聽從許顔吩咐,跪着膝行到許顔身邊,很安分的順着眼,但說出來的話卻叫許顔頭疼,“大騙子,你有什麼事嗎?”
許顔簡單和他交代了一下要把他送到善坊的相關事情,也不勉強他了,随便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這小孩誰愛帶誰帶吧,許顔,卒。
馬車停在善坊前,許顔盡人事把李三郎抱下來,自己結了車錢。
善坊是許家收留老弱病殘的綜合定點,自帶農家樂的淳樸風。門前一隻母雞帶着小雞仔咯咯哒叫着走過,大槐樹下兩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在下棋,旁邊圍了零星幾個小不點,倒有種世外桃源的既視感。
李三郎顯然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許顔半推半抱把人引進去,找了負責人登記。
負責人沒有認出她的身份,隻是公事公辦地例行簡單詢問。
“孤兒?”
“對,撿到的。”
“年齡?”
“七歲。”
“姓名?”
“李子衿。”
李子衿歪着頭,就看着許顔和負責人交流。他之前在馬車上就聽許顔給她安排了去處,隻是這樣的結果對于他來說太過美好,他一時不敢相信。現在乍一下見到驗證,一下子晃不過神來。
甚至在負責人對他伸出手時,還是呆呆的樣子。
“李子衿?”
年長的女士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和他在家裡聽到的都不一樣,不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頤指氣使,也沒有參雜着濃厚的厭惡與鄙夷,而是溫柔地呼喚着那個他給自己起的、和那個家泾渭分明的字。
李子衿愣愣地點頭,他的手第一次被人輕柔地牽起。
被帶着走了幾步,他才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看向停在原地的許顔。
“你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