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賀榮彥已經回來了。奇怪，江觐說7-9點開會，從公司開車回來需要40分鐘，現在是9:00，會議提前結束了？那些如狼似虎的總監們放棄這麼寶貴的告狀時間？沒人趁機東拉西扯要資源表苦勞訴忠心？這不符合我對集團領導的認知啊。

滿腹疑惑蓋不住心虛，賀榮彥到家我沒夾道歡迎已是不敬，休息良久我沒侍奉左右更是不知本分，一會兒不知道要挨什麼罵了。哎，這就是打兩份工的壞處了，完全沒個人時間，白天付出聰明才智，晚上提供情緒價值，又賣身又賣藝，還辭不了職。

不敢出聲，我用口型嘟嘟囔囔，低頭弓腰換好衣服，低眉順目進書房。

書房裡賀榮彥一如既往對着碩大的曲面屏，我推門進入、拉開椅子、砰咚坐下、點擊鼠标的環境音沒對他有任何影響。他的眼神由始至終直視前方，一絲注意都吝啬給我。

大老闆高冷不理人，犯錯的下屬不要湊上去給人不痛快，這是職場第一避罵原則。于是我縮在電腦後，輕手輕腳在PPT上标注好分工。正事做完，又不敢溜出書房，隻能打開視頻網站，愉快沉浸于大熱喪屍片。

影片進度過半，主人公驚魂逃亡，拐角處一隻喪屍突臉！我猛然往後縮，一屁股把椅子拱到書櫥邊，此時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叫都叫不出來，眼睛怕的閉起來，除了冷汗和膽子順着眉毛往下流，身體其他部位僵得像水泥牆。

過了幾秒，膽子才從腳底闆浮上來，指揮脖子一卡一卡轉過去，睜開眼看到賀榮彥眉頭緊皺，視線對準我的屏幕。這時才發現，因為動的太激烈，藍牙耳機掉落，視頻暫停，猙獰的喪屍臉填充整個畫面。我被迫重溫驚吓點，怎麼轉身又是一陣心痛。

賀榮彥手指敲擊桌面：“你看的什麼，臉都吓白了。”

我把頭轉到看不到電腦的角度，老老實實道：“最新的喪屍片，首爾行。”

“好看嗎？”

“好看！”

“不害怕？”

“還是有點，但是不看完更害怕。”

賀榮彥歎了口氣，本來繃直的身體松懈下來，轉身推過來兩把椅子，拉我坐下道：“看吧。”

“啊？”我還有點沒緩過神。

賀榮彥也不廢話，直接點擊播放，開始喪屍追擊戰。這是陪我看電影，不管工作了?他人還怪好哩。

……？？

好怪啊！他今天怎麼像個人啊！

我不理解，給他介紹前情提要和看電影的間隙時不時偷偷看他，于是觀察到他的臉越來越僵，越來越白，後面肩膀都聳起來，緊抓扶手。

又一個突臉鏡頭時，他的眼睛都閉上了，呼吸聲也消失了。

他好像比我還害怕，我不小心被吓得叫出聲時，他竟然有一個逃跑的腳動作。沒想到，賀榮彥看着精明強幹心高氣傲，内裡膽子這麼小，真是人不可貌相，JJ不可尺量。

電影結束時已經接近零點，我有點困了，但還沒洗漱，隻好歎口氣，站起來準備去衛生間。賀榮彥本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我起來突然抓住我的手：“去哪？”

我老老實實道：“我困了，想去洗漱然後睡覺。”

賀榮彥手抓得更緊：“我也去。”他站起來，開門，去衛生間，全程拉着我的手，半點不松開。

直到他脫衣服準備洗澡，才放開我，看我沒動作，還眼神示意。

又來了，有潔癖的賀榮彥。他自己每天都洗澡，但是我真的沒這麼愛幹淨，兩天一洗已經是我的意志極限。可是隻要他在身邊，就理所當然要求我每日沐浴淨身。

該死的，我窩窩囊囊腹诽，委委屈屈脫衣，不情不願共浴。今天賀榮彥挨我尤其近，倆人總有一塊肉貼在一起，膩膩的。

洗好後他給我塗乳液，到秋冬我就開始皮幹，不塗就像個猴兒一樣左撓右撓，但我又懶，每次糊幾下了事。賀榮彥發現後說我“恃壯者一病必危，過懶者久閑愈懦”，又陰陽了幾句頗有文采的話後，每次共浴後都替我細細按摩、均勻塗抹。

一開始他這種做派，我還自作多情，以為他對我情有獨鐘，後面看他總是不苟言笑，陰着張臉，時不時和夫人出席酒會，才知道自己天真的發蠢，不過是男人的癖好，哪來情不情。

心裡雖然清楚，當他蹲下身體，燈光打在發旋上，蒸騰的水汽密密萦繞在身周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心悸，忍不住想撫摸這不為我而來的湖。

一套睡前程序做完，回到卧室時我已經精疲力盡，隻要腦袋挨上枕頭，立刻就能穿越到第二天早上。可惜賀榮彥有話要說，把我從床上撈起來問：“今晚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