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淩晨開始坐卧不甯,來了公司也無心工作,會上愣愣地聽着采購和研發吵了20分鐘也懶得做和事佬。
許是不耐煩太明顯,會後采購高經還主動找我認錯,說自己手下的小孩們态度不好。我也嗯嗯啊啊混過去,沒什麼認真的心思。
直到中午,我才精神振奮,屁股飛起來沖向電梯,30s到達一樓,1分鐘後上了出租車。
車上我緊張地手抖腳抖,到達餐廳門口時,一時竟沒有勇氣進入。原地深呼吸了幾次,竭力壓下跳到嘴邊的心髒,才快步走入。
年輕安靜的服務員引我踏入包房,葉希音已經到了。他擡頭看我,如5年前一般微笑:“好久不見,楊意。”
葉希音仍然是那個鄰家哥哥,白衣黑褲,眼含星輝,如涓涓流水,清澈透亮。他就坐在那裡,扣動我心弦。千般憂慮,萬般緊張,此刻仍然紅了臉。
我慌亂坐下,嘩啦啦翻着菜單,努力掩飾。
葉希音微笑道:“先點菜,想吃點什麼?”
我點頭應承,随意點了幾個爽口菜,葉希音補充了幾道後,服務員恭敬離開,包間一時靜默無言。
我穩了下心神,問道:“你說的内幕是指什麼?”
葉希音沉吟了一會兒,沒有回答,而是先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是和賀榮彥在一起嗎?”
心一下沉到地底,冷汗從四肢百骸湧出來,完了,他知道了。我好像突然落進了地獄,無法思考,無法回答。
“我知道了。”看我的表情,葉希音獲得了答案。他轉向下一個問題:“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我聽到自己幹澀的喉嚨響起:“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這和我要告訴你的消息有關。”
“……3年前,他收購鼎榮半年後。”我幹巴巴的回答,不想再談更多,主動發問:“到底是什麼消息?”
葉希音看向我,表情凝重:“鼎榮17%股份去向不明,楊叔叔可能留給了你。”
“很多人都在找這些股份。”
“賀榮彥可能是因為這些股份才和你在一起。”
腦袋霧蒙蒙的,像破敗的磁帶強行播放,思考間隙總有尖叫回響,不明意義的黑白條紋橫亘在所有記憶的畫面中,我無法思考,隻能下意識否定:“不可能,爸爸沒告訴過我有股份。如果有,他不會不告訴我的。”
葉希音眼含悲憫:“可能楊叔叔走得太突然,沒來得及。”
磁帶咔咔運行,噪音小了些,但畫面仍然不清晰,我晃晃腦袋,試圖反駁:“就算有,3年了,賀榮彥從來沒提過。”
“我們在一起不是因為這個。”在一起三個字艱難地從我嘴裡吐出。不是在一起,不是這麼平等的關系,但我不想在葉希音面前揭開,就當我是個明知他有妻子還要往上撲的蠢貨吧。
葉希音歎了口氣:“是因為阿姨的車禍嗎?”
磁帶被一刀劃斷,腦海中隻剩尖叫和一副畫面--ICU外賀榮彥坐在長椅上,撐着随時滑下去的我。
“我查到3年前阿姨出車禍,是賀榮彥幫的你,對吧?”
“你是為了阿姨,才留在他身邊的。”
“……”
“傻孩子”葉希音再次歎氣。
大滴大滴的眼淚在桌布上暈開,不能啟齒的秘密被揭開,沒有鄙夷,隻有憐憫。這點憐憫照進心裡,烤得它一寸寸裂開,破碎後化成眼淚,赤裸地展示在葉希音面前。
我哭得不能自已,葉希音不忍地轉過臉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強笑道:“抱歉,失态了。”
葉希音搖頭:“是我過分了,抱歉。”
“說真話不是過份。”我慘笑着回答。
沉默片刻,葉希音又道:“你還想留在賀榮彥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