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我還有機會嗎?”
我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那麼美,帶着水汽,憂郁迷人。
“沒有。賀榮彥,你應該善待你的妻子,像我爸爸那樣忠于家庭。不要再說和我一起,那是對我的羞辱。”
“我走了,希望下次見面,你把我當做合作夥伴,而不是可以欺辱的女人。”
東西收拾完了,我也該走了。“臭狐狸你去哪裡了?”我揚聲喊人,胡立安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疊聲答應,擡起行李就走。出門前,我最後回頭一眼,賀榮彥站在門後的陰影内,面部明暗交錯,像被旅人攀登的山,在流逝的生命中發出悲鳴。
回去路上胡立安喋喋不休:“楊意,下午我把離職辦好,明天你就能來交接。”
“嗨,項目部那些事兒讓趙益頂上就行,你不都做的差不多了嘛。”
“你說像不像你倆離婚我被判給你了?”
“哎哎哎别打頭,正開車呐!”
我還不解氣,趁紅燈擰了他一把,沒好氣道:“這麼快離職幹嘛,賀榮彥還沒給我安排進律師團呢,我得趁空擋多幹幾天攢錢,以後打雜就隻能花積蓄了。”
胡立安搖頭晃腦,得意洋洋:“早料到了,昨天我就給你卡裡轉了律師服務費,應該夠你3年了。如果申上法碩,學費生活費我再找賀哥薅一筆。”
“……不用,我把股權質押就有了。”
“你傻呀,”胡立安急得開車拐了個彎:“趁賀榮彥對你又愛又愧,還不趕快撈一筆。這是你應得的!差11歲哄着你當情人,他掏再多錢都應該,别在這假清高啊。”
“他也幫了我很多,那些忙不是隻用錢能買的來的……”我不知怎地,嗫嚅着幫賀榮彥說話。
“一碼歸一碼。他幫你,因為你爸爸對他好,善有善報;他害你,是他品德敗壞,應該花錢贖罪。你不要兩代恩情混一代,那種算不明白。”
“總之,全都收下。”
“為什麼這麼幫我?你不是賀榮彥的表弟嗎?幫理不幫親?我們才認識一周,也沒有很親啊。”我半是疑惑半是打趣。
“啰嗦!”臭狐狸開車間隙還抽空打我腦袋:“幫你就幫你,還要看日子嗎。”
過了會兒,他歎了口氣:“好吧,我說實話。幫你就是幫賀哥啦。他從根子上就做錯了,欺騙得不到愛的,像賀老頭那樣養情婦更不行。”
“錢不是萬能的,但拿上錢,生活寬裕順遂,可能你就沒那麼恨賀哥了。再過幾年,也許你們真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呢。”
“他愛你,錯誤地愛你,頑固的愛你。我希望他改,但如果改不了,現在就當留個火種吧,讓他不至于永生遺憾。”
“楊意,别拒絕了,就當為你的委屈,你的青春出個氣;打官司需要錢的,你也不想令尊留下的股票被迫賣給别人吧,新鼎榮還等着你奪回來呢。”
本來我還挺感動,聽到這就很無語:“臭狐狸你别夾帶私貨。”
“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胡立安又開始抽風,突然雙手伸起在車内大喊,急得我想搶方向盤:“祖宗!好好開車,我剛開始新生活不想見閻王!我知道了,回去就花錢,一分錢也不給賀榮彥留。”
胡立安嬉皮笑臉:“停車了,紅燈呢,肯定不能死,咱倆都要長命百歲,可勁兒花賀榮彥的錢。”
看着他這厚顔無恥的勁兒,我忍不住笑起來:“臭狐狸,一言為定。”
第二天辦離職手續,胡立安果真利落,所有人都打好招呼,一切程序都走完,還是賀榮彥特批。在跟姐妹團告别的時候,大家都高呼“苟富貴莫相忘”“原來你隻是體驗生活”“大小姐帶帶我我要當高層”,害得我傷感情緒一滴不剩。尤其李沫然,死死攥着我的手,深情連環問:“我能繼承你的顯示器嗎?”
“你什麼龍王歸來帶我橫掃董事層?”“天亮了賀總該破産了,該換你上位了”……
“打住!”我忍無可忍:“我就是辦個離職,不要給我加戲。”
“你有17%股份還忍辱負重從校招做起,現在辭職,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你的主要目标是卸載晉江。”
“好吧……那顯示器總能給我吧?”
我轉頭看胡立安,他點頭:“我做個财産轉移。”我也點頭,結果李沫然驚呼“你都有英俊助理了?!”我翻白眼,胡立安挺直胸膛故意顯露黃金右臉,真是對活寶。
辦完手續,正值會高峰,姐妹們全都有會,跟她們一一惜别,保證一定常聚,我帶着跟屁蟲胡立安打算要走。
辦公室門口,程濟桐站在那裡,仍然一襲襯衫,寬肩細腰,長身玉立,面色晦暗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