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榮彥要離婚?!我非常惶恐:“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和我沒有關系。方夫人你可能找錯人了。”
方孝柔表情柔軟了些:“我知道不是楊小姐的主意,隻是榮彥決意離婚的念頭因你而起。解鈴還需系鈴人,除了楊小姐,沒人能勸他改主意。”
因我而起?想起離開前我說的勸他珍重家庭的話,我心裡有了猜想。
方孝柔繼續道:“榮彥希望以單身的身份重新追求你,迎娶你。我非常支持他這麼有道德感的行為,但是現在不是合适的時機。”
“方夫人,我不會破壞你的婚姻。你放心,我會跟賀總說明,我們未來不會有任何可能。”
“楊小姐,别這樣說,”方孝柔打斷我:“我衷心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未來能幸福美滿。我隻是希望能晚幾年再離婚。”
一時無法理解她的意思,我愣在原地,臉上滿是問号。
方孝柔理解的笑了笑:“楊小姐,我解釋下吧。”
“6年前賀氏集團與我們金方集團進行深度合作,涉及整個供應鍊和市場劃分。這種程度的合作,固然可以用合同約束,但公司裡不止有我們兩家人,還有其他股東、依附于我們的外家、親戚、公司聘請的職業經理人。家父和賀老先生固然想好好合作,但具體事務上,下面的人難免争風頭。疏不間親,天長日久合作會不會變成壞事,誰也不知道。但如果有樁婚事在,兩家變成最親,那就好說的多。”
“榮彥有個小他6歲的弟弟,是在他母親去世第二年被新任賀太太帶進門的,老早就被賀老先生公開養在外面。他們母子對外室的存在心知肚明,榮彥母親身體不好,十五年前就得了癌,硬生生熬到他大學畢業進公司,才撒手人寰,給榮彥熟悉公司、培植勢力争取了不少時間。”
“聯姻時,我父親最屬意榮彥,他賣相好、學識好、有能力,還是原配長子,将來接手賀氏集團名正言順。但如果他不願意,我和賀榮澤年紀差的也不多,隻要賀老先生願意保證賀氏交給他,也能接受。我嫁的不是某個人,而是賀氏集團。”
“榮彥是不願意的,但沒有辦法,如果他拒絕,賀榮澤會變成繼承人,他想對得起苦熬十年的先賀夫人,就必須娶我。”
“确定婚約後我們常常見面,美其名曰培養感情。他問我想要什麼,我說需要自由和他的支持。”
“不要愛嗎?”我突兀開口。
“愛?”方孝柔輕笑,“愛是比10克拉的粉鑽更難得的奢侈品。能得到錢,已經很幸福了。”她停頓片刻,接着道:“婚後兩大集團的合作很順利,在他的支持下,我在家族站穩腳跟,不再是弟弟身後的影子,不再是隻能聯姻的沒用的女兒。蠻有意思的,我仍然是我,隻因為嫁給一個優秀的男人,親人就開始重視我,發現我本來就有的才華。我說的每個字,他們都覺得是賀榮彥在背後提線,在被證明後拍手稱贊他的英明;我的弟弟真正把我當對手,在此之前,他甚至連我的野心都隻覺得是胡鬧。”
“我和榮彥原本計劃用8年拆分兩大集團,拆分後再考慮離婚。但他上周突然跟我說計劃提前,可很多股份、組織架構還沒厘清,貿然分開隻會兩敗俱傷。楊小姐,你能否體恤下榮彥,等幾年再和他結婚?”
“如果你很愛他,能不能看在同樣是女性份上,再給我2年時間?消化到手的權利還要一些努力。”
原來賀榮彥的婚姻隻是交易,并沒有忠誠的義務。這個消息讓我震撼難言,也如釋重負。這3年,我并沒有傷害方孝柔,也沒有真正意義上違背道德。太好了,太好了。我坐在椅子上,又想哭又想笑。
方孝柔靜靜看着我消化遲來的真相,并不打擾。直到我眼睛不再失神,才道:“楊小姐,你的意見呢?”
“我會跟賀榮彥說清楚,但他會怎麼做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楊小姐,你肯跟榮彥說句話就夠了。”方孝柔滿意地笑起來。
本以為交鋒到此結束,她會和許紹音一樣告退,誰知方孝柔坐下來結結實實的和我吃了一餐飯。我夾些菜她就評價:“和榮彥的喜好很像嘛。”我嗆到又發出輕盈的笑聲。
我狼狽喝水,她貼心的遞過紙巾,還不忘揶揄:“害羞啦?”我頭都不好意思擡,方孝柔怎麼是這個腹黑的性子,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最後要離開時,她穿上外套打算要走,又突然折返回來,對我道:“楊小姐,榮彥是真的很愛你。這份愛在我們這種人裡太過罕見,我衷心希望你們最後能在一起。”
“楊小姐,不要錯過啊。”說完她貼了貼我的臉頰,随後步态優雅地走出包間,陽光透過她的身影折射進來,一派溫柔。
回來後我一直很猶豫,不知道用什麼态度和賀榮彥對話。
我的愛是真實的嗎?如果是真實的,現在我和賀榮彥之間最大的阻礙并不存在,我還要如此拒絕他嗎?
心亂如麻,這幾周知道的消息太多,面臨的抉擇太多,我都要喘不過來氣了。坐在沙發上,我想了又想,還是編輯了一條消息:賀總,這周有空嗎?我有事想和您聊聊。
杳無音信,可能他還在開會吧。我丢下手機,搖搖擺擺地去洗澡,痛苦絕望地看胡立安送來的資料,在臨睡前才收到賀榮彥的消息:我在上海,明天就能到北京,什麼時間都可以。剛剛在開會,才看到你的消息,對不起回晚了。
我回複:過幾天也可以的,不用特意來北京。
賀榮彥:明天晚上見,我來接你。意意,你是第一優先級。
好吧,明天見,也許見到賀榮彥時,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說不清什麼心理,我特意裝扮了下,嘴唇殷紅,頭發烏亮,像吃毒蘋果前的白雪公主。
樓下賀榮彥穿着墨綠色條紋西裝,頭發微微彎曲,沒戴眼鏡,銳利的眉眼直直顯現出來,不是平時端正精英的風格,變成雅痞風流的做派。他沒帶司機,也沒開慣常的邁巴赫,而是開了輛跑車,高調嚣張,和他平常的風格完全不同。
他體貼得為我拉開車門,随後自己啟動汽車。坐到車上,我沒話找話:“沒見你開過,新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