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必須要帶回去!全須全尾的帶回去,一根頭發也不能少,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
一路上,沈聽肆隻覺得自己被一股淡淡的茉莉包裹住。
父王病逝,母後下落不明,自己又被叔父追殺,這些天經曆的種種宛若雲煙般在他心裡淡去了幾分,他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夢境中,沈聽肆覺得自己的額頭上覆了什麼東西,暖暖的,讓人不由得想睜開眼握住。他眉頭輕蹙,露出幾分不悅的神情,似乎不願意離開夢境的溫暖。
頃刻間,意識回籠,疼痛感席卷至沈聽肆全身。側目望去,女孩正拄在床塌邊小憩,搖搖欲墜。
他急忙取過身側的軟枕墊了過去,落下的那一瞬間,江寒煙像如同觸發到了應激開關一樣,猛地清醒過來,靈活的越過台階,避戰般的向後退去。
二人雙雙僵在原地,江寒煙隻覺得自己剛才即興表演了一場百米跨欄,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擁有重拍的能力,再給她一次機會。
沈聽肆則誤以為她在害怕,便急忙開口解釋起來,語調急促又帶着幾分安撫。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姑娘,你聽我說,我家裡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可奈何天不遂人願。叔叔設計殺了我的父母。吞并了我家的财産,還派殺手來追殺我,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自證的.......”
一番酣暢淋漓的解說,繪聲繪色,栩栩如生。情到深處之時,眼尾甚至落下了幾滴淚水。
雖然江寒煙知道眼前的古風美男的确很慘,并且十有八九是在演她,卻還是十分認真的看完了他的表演。
不過,最後一句話屬實還是把她逗笑了。自證?怎麼自證?查你身份證?
沈聽肆看向面前眉眼彎彎的女孩,黑發如雲,雙眸清淺,眼尾暈開一抹嬌豔,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江寒煙輕咳了兩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既然這樣那我便不問你要路引了,接下來,我說,你聽,明白?”
沈聽肆嘴角微微揚起,目光掃過她的臉,一聲低笑從喉間傳來
“好。”
“首先,這裡是尉朝邊境,南疆。而你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國公府,這裡是你以後的房間。我叫江寒煙,是這裡的二小姐,而你是我和謝棠姐從人牙子手中救出來的無辜少年,你叫....”
“思深。”
沈聽肆覺得自己就差把家底都交代了。他面色微凝,仔細觀察着江寒煙,仿佛要将她每一秒的表情變化都分析透徹。
江寒煙沉默了幾秒,唇角挽了個笑,帶着幾分不确定。
“是哪兩個字?”
思慮得深
思深
“好,阿深,那你繼續聽我說。”江寒煙撩了撩頭發,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正對上沈聽肆的視線。
沈聽肆頓時覺得耳朵要燒起來了,他慌張的想往後退,卻見女孩開口道
“别動。”
“思深弟弟,我呢,也不是什麼要道德綁架的人。但是,既然你無家可歸,那不如就留下來。不過你不要覺得委屈,我會保護你的,尤其是在這府裡,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沒準以後我有個一官半職的,到那時你還在我身邊的話。我就給你升職,你做我的副官,怎麼樣?”
話畢,江寒煙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頭,卻又覺得不妥後急忙把手收回,裝作無事般的背在了身後。
沈聽肆沒有說話,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寒煙。
他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隻感到喉嚨發緊。急忙捂住耳朵,生怕被女孩發現它泛紅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制着心頭泛起的漣漪。
江寒煙被他這幅樣子可愛到了。這麼呆,還是跟着我混吧,回去繼承家産估計也得被坑。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寂
“郡主,藥好啦!”
江寒煙下意識變得警覺起來,顧不上别的,她趕忙将沈聽肆推倒在床上。自己随即裝出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單手拄在了桌邊。
“快裝一下。”
直到倒下,沈聽肆才開始後知後覺起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怎的突然....幸好動作快,不然...不對,我都在想些什麼!
等等,裝?她看出來了!
沈聽肆剛想複盤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卻隻聽見剛剛生龍活虎的少女忽然咳嗽了起來。
???
“進來吧。”
“小姐,這是你和這位公子的藥。”
“知道了,下去吧。”
見江寒煙這麼說,開始為難了起來,“小姐,大夫人吩咐了,婢子得把您喝完的碗帶回去才行。”
靜了片刻,本以為這位不谙世事的二小姐聽了她說完之後會大發雷霆,摔了藥讓自己滾開。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江寒煙有什麼反應。她隻得暗暗的擡起頭,卻見面前的人卻隻是微笑的看着她。
四目相對之時,江寒煙突然站了起來。她笑的明媚,不疾不徐的向竹青的方向走去。
一手端着藥一飲而盡,另一隻手則搭在了竹青的臂彎處
“拿回去,複命吧。”
江寒煙站在原地,望向竹青離開的方向,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她明白,如果靠單打獨鬥,恐怕她當時連七星司都不會活着離開。獨自為伍,縱使是猛獸也會有被群起而攻之的一天,更何況她現在隻身飄零,落葉無根。
見這一幕,沈聽肆忽地心口一緊,他仿佛看到了母後當年喝下那碗藥的情景。
盡管他還沒有弄清這裡的情況,但也能從方才丫鬟的口吻中聽出這位“大夫人”對江寒煙的威壓。
沈聽肆極度厭惡這種行徑,沒有絲毫猶豫,起身。一改方才的嬌羞模樣,正色道:“我有件事要麻煩你,你幫幫我。然後讓我留在你身邊幫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