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敲響,外面的人喊道:“裡面還有人嗎?”
陳佑睜開眼,呼了口氣,拎上帶來的東西打開門,朝門外工作人員點點頭,便離開了。
活動地點離酒店不遠,都在市中心。
陳佑沿路往回走,路過幾個正在玩滑闆的少年,想到了之前童躍喊他一起玩,不由多看了幾眼。
那幾個人見陳佑一直看,試探着問了句:“玩嗎哥?”
陳佑搖頭,道了謝就走了。
陳佑走的很慢,夏夜的風很舒服,他很享受這份閑适。
回到酒店,沖了澡就睡下了,這近一個月,他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過,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他身上作亂。
他驚了一下,那人立刻道:“是我。”
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
元鳴洲親昵的吻着陳佑的脖子,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激起一陣陣的戰栗。
陳佑也有些情動,他配合着元鳴洲的動作,屋内節節升溫。
元鳴洲掐着陳佑的腰,隻覺那腰細的仿佛輕輕一折就斷。
以前陳佑也瘦,但也沒這麼瘦,他不由放緩了動作,生怕下一秒身下這人就被自己弄壞。
結束後,陳佑已經累得連手指都動不了。
元鳴洲抱着他去清理完,倆人這才相擁着睡下。
第二天醒來,身旁已經沒有人,要不是還有餘溫,陳佑幾乎要懷疑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春夢。
起來穿戴整齊洗漱完,元鳴洲也回來了,專門給他帶了飯,他上手掐了掐他的腰:“多吃點,抱着硌手。”
陳佑臉微微紅了下,乖乖吃起早飯。
飯後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跟着元鳴洲一起去機場。
其他人還在玩,隻有他們兩個是今天的航班。
簽售結束後元鳴洲有一段休息時間,接下來就是一個選秀節目,請了元鳴洲去當導師。
回去的行程非公開,再加上落地後林烨安排了人來接,倒是沒出什麼亂子。
坐上林烨安排的車,剛上去,陳佑的電話就響起。
陳佑垂眸看了一眼,握手機的手頓住,是姜域打來的電話。
姜域是陳佑血緣上的大哥,陳佑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人抱走,直到十六歲才被姜家找回來。
他本以為自己終于要有自己的家人了,卻沒想到迎來的是當頭一盆冷水。
陳佑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滿心歡喜回到姜家那天,姜家大門緊閉,整個宅子死氣沉沉。
那天下了大雨,他站在鐵門外,等了好久門才打開,他小心翼翼走進宮殿一樣的家,迎面就撲來一個一身黑衣,頭發淩亂的女人。
那個女人用尖利的指甲瘋狂撓他,邊撓邊嘶吼:“你為什麼才來!為什麼才來!”
他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動,身上不過瞬間便出現無數道血痕。
後來女人被帶走,一個年輕男人走到他面前,審視的看着他,眼中亦有怨毒。
他說,你害死了小淩。
陳佑聽不懂,他不知道小淩是誰,更不知道為什麼要說他害死了他,他隻慶幸面前的男人沒有那麼瘋癫。
他說完這句話,從口袋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到地上:“你也看到了,這個家容不下你,這張卡我會定時往裡打錢的。”
說完,不由分說趕走了他。
傘被落在屋子裡,陳佑有些茫然的看着仿佛破了一個洞的天,臉上有水滑過,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他期待了十六年的家,他隻擁有了十分鐘就沒有了。
後來陳佑知道,那個抓他的女人叫陳妙玉,是他的媽媽,年輕的男人叫姜域,是他的大哥,至于那個小淩,叫姜淩,是他的孿生弟弟,是姜家千嬌萬寵的小少爺,而他,是姜淩的腎源。
陳佑有時候很慶幸,慶幸他回來的足夠遲,否則他不僅得不到家人的愛,還會失去健康的身體。
電話鈴聲不斷的響,在安靜的車廂顯得格外突兀。
元鳴洲看了屏幕一眼,看到屏幕上“姜域”兩個字,皺了皺眉:“怎麼不接電話?”
陳佑深吸了口氣,接起電話,電話那頭不滿道:“怎麼這麼久才接?”
“什麼事?”陳佑知道是什麼事,畢竟他們找他,從來沒有别的事,可還是例行公事的問了一句。
姜域道:“媽犯病了,你過來一趟吧。”
“好。”陳佑說完就挂了電話。
陳佑對司機道:“前面把我放下就好。”
“不用,先送陳佑過去。”元鳴洲道。
車一路朝着姜家的方向開去,陳佑雙手交握,右手的指甲深深嵌在左手的掌心。
他沉默的看着窗外,如今不過六月末,陳妙玉就開始了,看來她的病越來越重了。
到了姜家别墅外,車門緩緩打開,陳佑下去,回身剛想跟元鳴洲說一聲,見元鳴洲看着外面。
順着元鳴洲的目光看去,恰好是二樓陽台的位置,那裡是姜淩的房間。
陳佑收回視線,對元鳴洲道:“我走了。”
元鳴洲看向陳佑,點了下頭,複又看向二樓陽台的位置,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收回視線:“走吧。”
陳佑站在姜家大門口,摁響門鈴,大門上的那道小門打開,陳佑緩步朝裡走去。
此時天色有些暗沉,姜家别墅的門前燈還沒亮,黑漆漆門洞像是吃人的深淵。
第一次來他有多歡喜,此刻就有多厭惡。
陳佑本以為和姜家再無交集,卻沒想到有一天陳妙玉會出現在他的學校門口,然後熱切溫柔的沖着他叫“寶貝”。
那一瞬,陳佑深有觸動,他不由自主的走到陳妙玉面前,陳妙玉摸着他的臉頰,溫聲道:“淩寶,你都好久沒回家了,媽媽想你了。”
寒意自腳底竄起,遍布全身,明明是炎炎夏日,陳佑卻覺得透骨寒涼。
後來姜域聯系了他,給他加了零用錢,隻有一個要求,陳妙玉發病的時候回家安撫她,這一安撫就是十年。
陳佑走到門前,門從裡面緩緩打開,迎接他的傭人冷着臉側開身,毫無感情的說:“陳少爺回來了,夫人等你很久了。”
陳佑姓陳,陳妙玉也姓陳,隻是此陳非彼陳,他們擁有世界上最深的羁絆,卻又形同陌路。
陳佑沒有說話,默然踏進去,房門在身後關上,姜夫人的聲音柔柔響起:“是不是淩寶回來了?”
說話間,一個形容消瘦卻不掩清麗的女人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到陳佑,面上立刻綻出笑,她上前握住陳佑的手:“快來淩寶,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待會兒可要多吃點啊。”
陳佑悶悶應了一聲,垂眸看着手臂上那尖銳鮮紅的指甲,有些苦澀的扯了下嘴角,刑具都準備好了。
見陳佑沒動,陳妙玉有些疑惑:“怎麼了淩寶?”
陳佑搖頭,毫不走心的誇贊:“指甲很漂亮。”
“是嗎?”陳妙玉臉上笑意更濃,“你大哥和爸爸也這麼說,快來吃飯吧,你肯定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