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傑沒有回答,仰頭将毒酒一飲而盡。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傳來獄卒驚慌的喊叫聲。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刑部侍郎李示匆匆趕來,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喜色。
“告訴太後...”,他踉跄着扶住石牆,指腹在磚縫間留下陰陽太極樣式的血迹,“本王在地府等她。”
話音未落便栽倒在地,耳畔最後響起的是李示壓抑着興奮的喘息:“快!驗屍!”
随後便走來一名仵作斜挎着藥箱,低着腦袋悻悻走進牢獄中。
“大人!毒斑出現了!”仵作的驚叫伴着鐵門轟然關閉。
“大人已經斷氣了。”
白傑意識漂浮間,聽見李示對侍衛低語:“運到西郊焚化場,骨灰要撒進護城河。”
攝政王府的琉璃瓦映着八月十六的滿月,平安摩挲着腰間玉佩。
平安站在朱紅廊柱下,看着家仆将鎏金燈籠逐個點亮。
暮色裡飛過幾隻寒鴉,他擡手接住飄落的黑羽,指腹擦過腰間暗域玉佩的螭龍紋。
“義父此刻已經成功了吧……”他低聲呢喃,身後突然響起環佩叮咚。
平安感受着暗域死士在檐角移動帶起的微風。
禮部尚書王崇明端着鎏金酒樽湊近時,平安敏銳地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陀香——這正是太後控制朝臣的蠱毒氣味。
“公子二九年華便執掌暗域,當真後生可畏。”王崇明的拇指狀似無意地拂過平安手背,卻在觸到虎口薄繭時瞳孔微縮。
平安笑着舉杯回敬,袖中銀針已沾取對方酒液。
轉身時與恩師李文交換眼神,恩師在假山後亮出三根手指——已有三十餘名官員佩戴玄鐵戒指。
“小王爺好雅興。”太後身邊的女官捧着錦盒款步而來。
金絲楠木盒蓋半開,露出半塊虎符,“娘娘說這賀禮要等宴席過半再開。”她塗着蔻丹的指甲在盒面敲出三長兩短的暗号。
平安自然明白太後深意,拿虎符換取暗域的使用權,同時拉攏人心。
意思很明确,平安效力于太後,便會得到更多好處,等新帝繼位,平安就可以手握兵權。
正廳傳來絲竹聲,平安轉身時袖中滑出李文塞來的紙條。展開瞥見"巳時三刻"的墨迹,他笑着将紙條塞進喂魚的餌料罐。
錦鯉争食翻起的水花中,墨迹在青瓷罐壁暈開,現出半幅宴客座次圖。
“諸位大人到齊了?”平安踏入宴廳的刹那,十八盞琉璃宮燈同時亮起。
兵部尚書袖口的金線蟠螭在光線下泛着冷光,戶部侍郎的玉扳指磕在青玉酒樽上發出脆響。
他端起酒杯時,看見李文在屏風後比了個"巳"字手勢。
"恭喜小王爺承襲暗域……"戶部尚書舉着夜光杯靠近,頓了頓才繼續道:“和攝政王的全部權力。”
他袖口金線繡着太後獨有的鸾鳥紋。
平安瞥見恩師李文在廊柱暗處比出三指,這是約定好的信号。
更鼓敲響時,西南角樓突然騰起狼煙,平安猛地摔碎酒盞,在衆人驚愕中厲喝:“有刺客!保護諸位大人!”
暗域死士應聲而動,将賓客"護送"至不同廂房。
當朝臣們被迫解下佩飾接受搜查時,藏在玉佩夾層中的密信紛紛落入李文手中。
王崇安在設計中恍惚間袖中密信飄落,赫然是太後親筆的黨羽名單。平安從王崇安身旁經過時,毫無察覺的把名單收入囊中,并替換了一本一模一樣外形的冊子。
等衆人都回歸平靜,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王崇安側身在角落,在衣袖中悄悄的摸了摸,他無措的眼睛逐漸明亮後,才松了一口氣。
顯然名單未丢失,他懸着的心落了地。
皇宮中。
瑛瑛公主的喜服逶迤過九十九級漢白玉階,金線繡着的雪淵國花沾了夜露。
皇帝執起她顫抖的手時,在衆人的注視下,在太後的監視下緩緩的向房間走去。
進了房後,皇帝面無表情的站在一處,輕輕脫開牽起瑛瑛公主的手。
他語氣柔和,竟挂起一抹淡笑,讓人頓覺安慰。
“朕知道你不是自願的……”
皇帝負手而立,昂起下巴,緩步朝窗邊走去。
月亮又圓又亮,窗子緊閉,依稀從窗紙透出清涼的月光。
皇帝擡眼看向遠處,不知在看些什麼,繼續說道。
“今晚……你早些歇息,朕不會離開房間的。”很明顯,皇帝并不會碰瑛瑛公主。
他并不想讓瑛瑛公主遭受非議,大婚洞房之夜,夫君不在婚房。
對古代女子來說是一種羞辱。
皇室妃子自然也是一樣的。
他也想看看太後打着什麼主意。
“陛下……”,瑛瑛望着合卺酒中晃動的月影,鳳冠珠簾後的淚水折射着燭光,“臣妾家鄉的雪蓮,今年開得可好?”
聽到此,皇帝轉過身,悉心詢問公主:“公主想家了?”
公主站在裝扮十分喜慶的楠絲圓木桌邊,雙手輕撚起酒壺,點了點頭,拿出兩個酒杯,神情自然的往杯中倒滿清酒。
瑛瑛公主嗓音妩媚,語氣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