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
“為什麼不高興,複習壓力大?”白管手頭上沒停下做自己的活兒。
“不知道。”沈郗予看着他擦杯子的動作,“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如意,學業上、感情上、家……也不算家裡的事兒,反正都讓人有力也不知道往哪兒使。”
白管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怎麼?你也想一醉解千愁?”
“我想嘗嘗。”她直起身子,來了興趣。
“不賣酒給未成年人。”白管斷了她的念想,“不過聽你說還有感情上的事兒呢?你談戀愛了?”
沈郗予聽到他的拒絕,瞬間又萎了,“沒談啊。”
“那是怎麼了?”
沈郗予想起來昨天晚上那個不清不楚的吻,“就是感覺太多不确定的東西擺在面前了。”
她不知道怎麼描述,“就是,你懂嗎,太多在我心裡比這重要的事情了,高考、事業、得失,哪一件都比這重要,但是……”
“但是隻有他最能撥動我的心。”沈郗予越說越覺得矛盾,“我不敢承認這種波動,又控制不住自己。”
管叔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你這叫初戀病。”
“我記得我十八九歲也這樣,我想出國那陣兒,我女朋友哭得呦,最後真為了她沒走。”
白管現在說起這件事已經帶着自嘲的意味,“拍電影,得磨,我一新人導演,沒錢也沒時間,最後辛辛苦苦攢的錢,被我這初戀女朋友套走了。”
沈郗予笑了,“你那時候那麼蠢啊。”
“是啊。”白管自己也笑了,“那時候就那麼蠢啊,初戀就是這樣,走下去了,感情就會被現實蹉跎得不成樣子。不走下去,你這輩子都不甘心。”
“我到現在都能想起來她年輕時的樣子。”
白管調了一排shot,是他最近研究的新酒品。
他剛拿起來喝了一杯,沈郗予也趁她不注意拿起一杯送進嘴裡。
管叔見她已經喝了,也懶得管她,拿着本子記錄酒的口感和配料,“這是我調的烈性酒,你醉了我可不管你啊。”
“這不就小甜水。”沈郗予吐吐舌頭,“就是有點燒。”
兩個人接着剛才的話題。
“人長大了都會變得跟現在不一樣嗎?”
“你現在跟你五年前有區别嗎?”
沈郗予又偷偷拿了他一杯酒,“有啊,我變得更美了。”
“這話你留着跟你那對象說吧。”管叔看到又空了一杯,“再喝我給你踢出去。”
沈郗予的話頭又跳到梁骐身上,“我就是不想失去他這個知己,知己你懂嗎?”
“怎麼想就怎麼去做,想要什麼就自己得到。”白管把自己的酒收到沈郗予夠不到的地方,“你是患得患失的人嗎,往開了想,人和人之間都不能陪對方一輩子,抱着這個想法,去過在一起的時光,才會讓這些日子尤顯可貴。”
“也是。”沈郗予突然亢奮,“我沈郗予才不是患得患失的人。”
白管被她吓了一跳,“你打什麼雞血?喝醉了?”
“你才醉了。”沈郗予就是有些飄飄然,“我被你的人生哲學打動了不行啊。”
“那你也不用叫喚得跟狗一樣。”
“……”
*
兩人坐車回去的路上,陳甯周一直想問問昨天的事怎麼樣了,但奈何沈郗予一上車就昏昏沉沉,看起來跟學傻了一樣,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我走了啊。”沈郗予在自己小區門口下車。
“到家給我發個消息。”陳甯周總覺得她今天晚上怪怪的,不太正常的樣子。
“哦,你也是。”沈郗予自以為聲音很大,其實陳甯周根本聽不清她在嘟囔什麼。
奈何出租車已經載着他往自己家那邊開了,想了又想,陳甯周打開手機給梁骐發了個消息。
——zhou:在家嗎?
——L:在,怎麼了?
——zhou:沈郗予回去了,你看看她到家沒。
梁骐捏着手機,有些擔心,沈郗予又不是小孩子了,陳甯周絕對不是無故提這要求的。
——L:她出事了?
——zhou:可能喝了點兒酒。
陳甯周到底還是了解沈郗予什麼尿性。
——L:你帶她去喝酒?
陳甯周把手機反扣在後排的座椅上,不再回他消息,被氣得直冷笑,把前排司機都吓到了,開車速度都加快了點。
什麼叫他帶沈郗予去喝酒,這倆人把他當猴耍呢!
他就不該多嘴和梁骐那小子說!
*
沈郗予搖搖晃晃地走出電梯,她是真沒感覺自己醉了,就是走路老是走着走着就走歪了,把她自己也氣得夠嗆。
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壞掉了,任憑沈郗予怎麼跺腳都不亮,她從褲子口袋裡取出手機,想給自己照亮,卻找不到手電筒鍵。
正當她自己和自己怄氣時,前方出現一道刺白的亮光,晃到了沈郗予的眼睛,她下意識擡起胳膊遮住眼睛。
那道亮光轉到了不徑直照向她的地方。
有人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輕輕放下。
沈郗予适應亮光後睜開了眼睛。
“是你啊,梁骐。”沈郗予暈乎乎地,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
“你怎麼什麼時候都在這裡等我啊?”她歪着頭,梁骐在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樣子。
梁骐的心化成一汪水,在嘴邊的質問也說不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在等你怎麼辦?”
沈郗予上手環住他勁瘦的腰身,
“那我就珍惜每一次你等我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