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督丞在蘭城經營多年根基深厚,人脈頗廣查一個人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
沒兩天的功夫就将人查了個底掉,翠姐不是本地人,半年前才搬來蘭城。她是個苦命人雙親早逝,與幼弟相依為命長大,而後弟弟遠贅杳無音訊,她獨身一人前年才讨上夫婿有了孩子。
翠娘原本在本村的日子過的好起來了,但不知為何突然舉家搬到了蘭城。
書中沒有太多筆墨去寫翠娘的身世來曆,想到她的結局,沈年心中不忍。
她敏銳注意到密探提到的翠娘的胞弟,問可查到他的下落。
密探搖頭道:“聽說她弟弟回過一趟家但和翠娘大吵了一架,之後就不知去向。”
沈年隐隐覺得翠娘來蘭城定與她這個弟弟脫不了幹系。
又過一日跟蹤翠娘的探子也回來禀消息,說她常繞路回家假裝在劉家府邸外歇腳。
劉家藥鋪是蘭城的百年老字号,劉氏更是方圓百裡一等一的富商,名下的鋪子有幾十家。
聽聞劉家宅院是請了幾位大家巨匠修建而成,院落雕梁畫棟令人稱奇。但除非主家邀請是進不去的,羅督丞在此多年也未曾進得其中一睹。
翠娘出現在那裡做什麼?
沈年覺得是時候去尋她問一問了。
翠娘家住的實在偏僻,沈年七拐八繞的才找到地方,鞋上沾了一腳的黑泥。
眼前是一間低矮的破屋,正是晚飯的時候煙囪裡向外冒着股股炊煙。
沈年敲了敲門,開門的正是翠娘,她懷裡抱着個丁點大的小孩。
翠娘應是認得她,開口一句問沈年來找她做什麼。
沈年瞥見屋裡還有一男子向她投來目光,想來是翠娘的夫郎。
沈年:“可否借一步說話?”
翠娘形容憔悴,抱着孩子向後縮了縮,對沈年的突然到訪心生防備。
“你……究竟有何事在這裡說便是。”
沈年盯着翠娘的眼睛問:“你是不是在找你的胞弟?他在劉宅是嗎?”
翠娘猛的擡起眼看沈年,被人戳破了秘密她恐懼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想做什麼!”
沈年看到她的反應就知道翠娘一定知道什麼,她亮出羅督丞的腰牌,耐心跟她解釋:“我們隻是想和你做個交易,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和羅大人可以幫你。”
翠娘聽到羅督丞的名字,信了沈年,回身把孩子交到孩子父親手中,關上門跟沈年走到一處空地。
她還未張嘴說話便捂着臉痛哭起來。
沈年安靜的等她處理好情緒。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但前提是要保證救我弟弟從那鬼地方出來我才會給你們東西。”
“鬼地方?是指劉宅嗎?”
翠娘痛苦的點點頭,“我收到他給我的求救信,他被那女人賣到了劉宅供人……玩樂……他求我救救他……”
最後幾個字,翠娘努力了幾次才哽咽着說出口,沈年上去攬住她的肩,想說但說不出話來。
“我一定會想法子幫你,你一定要信我切莫輕舉妄動。”
沈年言辭懇切的叮囑,翠娘莫名的對面前的人産生了極大的信賴。
“他很久沒遞消息出來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
翠娘摘下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交到沈年手中,“你若能找到他,把這個拿出來給他看,他便懂了。”
沈年鄭重點頭,翠娘她過的太苦不該像書裡那般悲慘的死去。
歸家已是深夜,屋裡的燈火還亮着。
沈年輕手輕腳推門進屋,林聞溪還沒睡下,坐在燈下縫衣裳。
他放下手裡的活捧着燈過來給她照亮,“這麼晚回來怎不說聲,叫我憂心。”
她這兩三日忙,少有時間和林聞溪說話,聽着林聞溪的小抱怨自己也覺得成日将他一個人扔在這裡怪可憐的。
“最近有事。”她回道。
“我看皇帝都沒你這麼忙。”
林聞溪現在偶爾會跟她說幾句俏皮話,沈年冷不丁被他逗樂。
趁着沈年洗漱的功夫,林聞溪又在衣裳上縫了幾針後扯斷線頭,收好針。
“先試試長短合不合身吧。”
他拿着衣裳在沈年身子上比劃,沈年擦幹臉上的水珠,穿上身讓林聞溪瞧。
“寬了些。”
林聞溪說着低頭手掌貼在她腰身上比量,而後攬到後背抱上她。
沈年早已習慣了他這些小把戲,任他動作,卻在他身上好像聞到一股藥味,她湊到他後頸上仔細嗅了嗅。
“你喝藥了?又生什麼病了?”
沈年推他起來問。
“沒有……隻是補身體的藥膳而已。”
林聞溪最近安分的過頭,沈年不得不多問幾句:“當真?藥方給我看看,補什麼的?”
“三娘先前不是說我受了寒需要先調養,我用的隻是常見養氣血的藥膳,沒有什麼方子。”
他有空做做針線活,養養身子也好 ,隻要林聞溪不想着坑她害人,沈年也懶得去管他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吹了燈睡下,林聞溪不像之前那般拘謹,這兩日都自己貼過來靠在她身側。
反正他不鬧騰沈年就由着他,近來實在沒有多的精力在林聞溪身上消耗。
林聞溪自是沒有那麼乖順,他喝的其實是個偏方坐胎藥,他也不願意跟沈年撒這個謊,但沈年先前說過這會子不要孩子,他也是不得已。
沈年在劉家鋪子對面的酒肆要了一壺酒小杯慢酌,盤算着如何與掌櫃劉家二娘搭讪結交。
不成想對方先晃着手上的玉扳指從鋪子裡出來,入酒肆裡同要了一壇酒,哐當扔了一錠銀子在櫃台上。
她身材略微發福,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不用找碎銀了。”
而後她轉過身來,指了指沈年坐的桌子,“餘下的給那桌添幾個好菜。”
沈年擠了擠眉,十分詫異。
劉家二娘滿臉堆笑的向沈年走過來,“不知是否唐突了沈娘子?”
沈年一時摸不清對方的意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小薇,小薇心領神會将手探到桌下握緊了腰間藏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