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宥嘉什麼樣我還不清楚?他這麼嚣張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媽?十幾年就養出這麼個沒用的廢物?!”
蔣霏臉上的笑終于再也挂不住,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起來:“怪我?路峰乾,兒子是我一個人的?”
“哦對,是不一樣了。”蔣霏的表情忽然詭異扭曲起來,她瞥了眼仿佛什麼都沒聽見,還在淡定吃飯的路餘,毫不掩飾地嗤了聲,“你不要的兒子攀上了高枝,你見錢眼開,忍着惡心都想把他哄回來,可人家認不認你都不一定呢。”
路峰乾的臉色頓時青紅交替,難看得不行:“閉嘴!”
“我說什麼了?說你二十年都恨不得早點掐死你的大兒子?還是說你那個處處壓你一頭的前……”
“啪!”
清脆的巴掌聲猝不及防地響起,蔣霏被打得偏過頭,頂着半邊飛速紅腫起來的臉冷笑道:“連提都不敢讓人提,你也就這點本事了路峰乾。”
“怎麼,現在知道後悔了?想修複父子關系了?”蔣霏扯着嘴角嘲諷意味十足地大笑,“你真當這一屋子都是傻子了?要是沒有你點頭,我一個後媽,哪敢這麼對一個前妻留下的兒子?”
蔣霏知道路峰乾想拿她做跳闆,想踩在她跟兒子的身上給那個梁總賣好,反正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她自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再利用她們母子倆去讨好那個小賤種!
路峰乾心頭一緊,當即厲聲打斷她:“這些年我是有些疏忽了小餘。但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裡有數!”
“你以為恒聖是誰家的産業?”
路峰乾看着蔣霏驟然慘白的臉,心裡卻在暗自慶幸自己當時的一無所知。
路峰乾拿出手機點開錄音文件,音頻中,一位自稱是路峰乾助理的吳先生正在跟路宥嘉在恒聖的主治醫師徐醫生對話。
“……徐醫生,這是路夫人特意準備的,隻要您願意幫忙,要求您盡管提。”
“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隻是在抽骨髓的時候順帶做一個小手術,根本不會影響捐贈人的姓名,醫院不會出事,路家這邊也絕不會追究。您完全可以不用顧慮。”
“我是個醫生,也隻是個醫生。”
醫生的聲音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冷漠:“吳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麻煩離開時把門帶上。”
“……”
音頻在播放結束後自動開啟了第二輪循環,手機的聲音被開到最大,那帶着微弱電流聲的對話在餐廳裡不斷回放。
骨髓……
手術……
路餘的眉頭死死擰起,他終于發現了一個一直都被他忽視的細節!
路宥嘉怎麼會在恒聖醫院?!上一世被他選擇性忽視的記憶終于在此刻浮出水面。
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上一世的路宥嘉根本沒有被恒聖接收,而是被送進了蔣霏聯系的另一家私人醫院!
記憶飛速倒帶回重生當天,路餘的心髒控制不住地劇烈跳動。
一新一舊兩段截然不同的回憶在腦海裡交疊,一切的一切,從他睜開眼睛丢下筆時,分明就已經在朝着不同的軌迹發展。
上一世他雖然在蔣霏的軟磨硬泡下簽了合同,可那時他的身後站滿了路峰乾手下的人,一副全無掩飾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警告意味,仿佛一旦他搖頭,那些人就會沖上來摁着他強行簽名。
可這一世哪怕是他剛從重生的眩暈感中回神時,他也沒有感受到任何帶着強迫意味的危險氣息,甚至那個被臨時征用簽名的辦公室裡,都隻有他和路峰乾。蔣霏三人。
路餘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選擇改變了故事的走向,所以自己保全了雙腿,更一直相信自己受傷的脊柱是出于一場概率低到微乎其微的醫療事故和自己的休養不當。
他受傷的脊柱根本不是意外!那所謂的後遺症也都是别人精心策劃的一場折磨!
撥弄着飯粒地筷子不受控制地發着抖,路餘背對着那兩個始作俑者,一口牙幾乎要被自己咬碎。
扶在碗邊的左手也無意識地松開,指尖狠狠紮進了掌心中。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