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澤語走了過來，姿态随意，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讓讓。”

坐在洛今言前面的同學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喬澤語一屁股坐了上去，椅子腿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喬澤語長了張與他的性格非常不符合的娃娃臉，此時兩隻手都托着這張臉，放在了洛今言的桌子上。

“今言，”他面向着洛今言，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睛彎起道，“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玩過嗎？”

旁邊的景之低垂着頭，掩蓋住眼睛中的些許異樣，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帶着程淮聲殘留的恐懼本能地收縮。

在喬澤語說話的瞬間，景之就看到了他講煙頭按在程淮聲手腕上的畫面，手腕也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景之是眼中閃過無盡的冷意，喬澤語呀喬澤語。

其實喬澤語說的話并不是胡亂說的，在很小的時候，由于家族之間的來往，甯從池和洛今言是認識的，而甯從池旁邊又搬來了喬澤語一家，他經常跟在喬澤語後面，洛今言也跟着見過幾次喬澤語。

後來洛今言就出國了，喬澤語又不記事，自然就忘了洛今言這個人，

即使剛才甯從池和他提了這件事，他也想不起來具體細節。

喬澤語看着洛今言這張氣質清冷矜貴的臉，想不起來沒關系，他說有一起玩過就是有，“你剛才怎麼就拒絕我了，”他說着，又向前頃了頃，拉近和洛今言的距離，“坐我後面多好，我們可以多聊聊啊，總比坐在這個破位置好……”

洛今言皺着眉，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沒有一絲波動，“我不認識你，而且這個位置很好。”

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喬澤語平時很少被别人這樣拉下面子過，臉色也冷了下來。

洛今言不動所為，嗓音依舊冷淡道，“還有你壓着我的書了，麻煩讓一下，謝謝。”

喬澤語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陰郁。他刻意放慢語速，帶着明顯的譏诮，“行，随你。”

甯從池恰巧從辦公室回來，剛進教室就察覺到了周圍尴尬的氣氛。

“澤語，要上課了。”甯從池溫和的對喬澤語道，又對洛今言道，“今言，你和澤語也是朋友……”

喬澤語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再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看也不看甯從池，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書本摔得啪啪響。甯從池隻能跟着喬澤語回去，安撫着喬澤語。

洛今言沒有再看甯他們兩人，轉頭看向身旁的景之，注意到他的肩膀緊繃着，手指過分用力的攥着黑色簽字筆，像是在防備什麼。

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開口解釋道，“我不認識他。”

他看不到景之的表情，但是清楚的看到景之的肩膀在他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抖了一下。

洛今言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帶着幾分無措，“我真的不認識他，你别怕我。”

景之平複好程淮聲的心情後，就平和了許多，他聽到洛今言忽然的解釋，低垂着的眼中閃過幾分笑意道，“好。”

下午的課程，整個班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微妙。喬澤語沒有再試圖接近洛今言，隻是偶爾投向最後一排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放學的鈴聲終于響起，教室瞬間喧鬧起來，學生們瞬間湧向門口。

景之動作不緊不慢地收拾着作業，又将髒校服塞進了書包。

洛今言也剛整理好書包，兩人幾乎同時站起來。

“一起走嗎？”洛今言問道。

“不了，今天到我這組打掃衛生，”景之輕聲拒絕道，“校服洗幹淨了就還你。”

“不急。”洛今言看着景之，目光落在他格外漂亮的眉眼上，停頓了一瞬，“明天見。”

“明天見。”景之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在洛今言離開教室後就淡了下來。

景之拎起掃把，認真的開始掃地，今天是真的輪到他值日，不過他等在這裡，也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這個樓層的聲音都小了很多後，景之終于等來了他要等的人。

幾個人忽然湧進教室，為首的正是臉色陰沉的鄭恒，他身後跟着三個人，個個臉上都帶着不懷好意的表情。

“程淮聲，”鄭恒抱着胳膊，一步步逼近，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中午還挺橫啊？”

班裡另外幾個打掃衛生的人，一句話都不敢說，不停的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景之目光平靜的掃過面前幾人，“走吧。”

幾人面面相觑，沒想到景之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