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城主府怎麼走?”
身後負劍的青衣青年面色平靜,一雙黑眸像是一汪黑潭,身形修長,與這塵世煙火氣的小城格格不入。
沉安城此刻已是黑夜,因此城中夜裡易有邪祟作祟,所以過往的行人都行色匆匆,且無幾人。
這些邪祟鮮少會突然攻擊行人,此刻也不到邪祟橫行的點,顯然那些行人也知道,所以都走得比較匆忙,怕在邪祟作惡的點落單被害。
穿着邋遢,不修邊幅的男人沒想到會有人會問他,他驚訝的指了指自己,然後在看到青衣青年不同尋常的打扮後神色一驚。
“仙長,這麼晚了,不知去城主府有何要事?”邋遢的男人神色驚訝。
謝沉雪雙目沒有一絲情緒,他靜靜的看着邋遢男人,“今夜城主府會出大事,你也并非普通人,還請自入輪回道。”
邋遢男人一頓,緊接着神色就是一變,他面目一下子猙獰了起來,“我沒惹你,你倒是惹起我來了,也罷,既然來了,那你也别走了。”
即使是未到邪祟橫行的點,但謝沉雪點破他身份這件事無疑是他作惡的契機,他一下子也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邋遢男人大吼一聲,邋遢的臉在聲音中變化,最後隻剩下全是駭人又觸目驚心的燒傷。
按照這種燒傷程度,普通人也能看出,邋遢男人也不可能活下來。
四周原本行事匆匆的行人尖叫一聲,立刻四散開來,遠離了邋遢男人。
謝沉雪卻沒有多大的情緒,像這種剛成形不久的邪祟眷戀人間,一般都是有未了的心願要完成,也或者是有未報之仇,有未見之人。
而這個人身上的怨氣濃郁,即将成為兇鬼惡煞,謝沉雪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害人。
眷戀人間的鬼一旦迷失自我,就會成為惡鬼,會變得無比偏執,到最後殺親殺友。
他要找的少年卻不一樣,天生鬼脈,成惡魂還是成惡煞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面對邋遢男人的威脅,謝沉雪垂眸,“你該入輪回了。”
邋遢男人不停,且惡吼一聲,立刻向謝沉雪沖了過來,他的雙手化利爪,漆黑的怨氣萦繞其上,看着極為不詳。
謝沉雪在邋遢男人即将要攻擊到他時,輕輕的擡手,一道玄青色的光芒立刻纏繞住男人身體,随後男人連掙紮都沒有就被謝沉雪化為一道黑色怨氣。
他輕輕的将黑色怨氣引到劍裡,那把劍輕輕震顫片刻後歸于平靜。
謝沉雪閉目感應了片刻,随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看着怨氣最重的方向,緩步走了過去。
此刻的城主府内死寂沉沉,謝沉雪趕到時,整座城主府裡面并沒有活人的氣息。
他低眸,眼見之處血迹萦繞着黑色怨氣,隐隐有怨氣凝結成的黑色枯瘦鬼爪,正一點點靠近謝沉雪。
謝沉雪手指一動,玄青色光芒一閃之間,那些由怨氣凝聚的鬼爪在玄青色光芒下瞬間消散。
他并沒有停留,踱步就往怨氣最深重的地方而去。
謝沉雪推開了門,房間内是一樁典型的怨煞殺人。
血氣彌漫的房間内,一個少年周身纏着猶如實質的怨氣,他身上的紅衣浸在血泊中,此刻正握着手裡沒有刀柄的匕首,壓在他身旁的那具已經失去呼吸的屍首的脖子上。
約莫是聽到動靜,那少年轉頭,臉上縱橫着無數裂傷的臉轉了過來,那雙漆黑的眸子散着戾氣與怨氣。
謝沉雪就站在門口,并沒有動作,但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沈囚卻轉頭沒在看他,他手腕一轉就想将他旁邊那具屍首給轉下來。
謝沉雪蹙眉,手指掐訣,将那少年手裡面的匕首弄了個粉碎後就那樣擡着手。
與此同時,沈囚不由自主的感覺身體難以動彈,還沒有抵抗,他被從後方突如其來的力量拉扯着往後倒去,被一隻勁瘦帶着薄繭的手按住了肩膀。
沈囚臉色一沉,周身怨念猶如實質,他心有不甘,“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謝沉雪開口,“沉安怨氣沉積,此地又是玄天地界,本尊不可能不出手。”
沈囚心裡一沉,嘴角笑意嘲諷,眼眸一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們這些仙人自诩凡人有求必應,卻不過是僞善罷了。”
他去求卻無人搭理,他殺人時卻來阻止,當着是可笑至極。
他手腕一翻,手中怨氣所化的利刃就那樣對着身後的謝沉雪就刺了過去。
但是修仙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即使是沈囚成了厲鬼依舊難以匹敵,更妄論謝沉雪還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
謝沉雪垂着眸,手中靈力朝着沈囚的肩膀蜿蜒向下。
不過瞬間,沈囚便動彈不得。
沈囚臉色沉下來,他惡狠狠咬牙,聲音狠厲,“沉安城主貪得無厭,與仙門向來并無交情,仙長未免管得也太寬了吧!”
謝沉雪卻垂着眸,視線在惡鬼少年脖頸處觸目驚心到差點讓脖頸斷裂的傷上一掃而過,于是将少年惡鬼永遠囚禁在玄天地牢的想法被放置了下來。
沈囚固然有錯,但命運卻沒給他留下活路。
一人也是蒼生,蓦地,謝沉雪突然想救這惡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