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一瞬間,沈囚擡手将謝沉雪攔在身後。
而天石也是立刻将白笑拉了過來,目光緊緊盯着房門外那具明顯不對勁的白骨。
在這嚴峻的時刻,謝沉雪就像是沒有看到眼前危機似的,他微微揚起下颔,去看略顯得單薄的少年。
少年身上沒二兩肉,卻想将在意的人攔在身後,把危險盡數擋在前面。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護着,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他也沒有想到,沈囚好像很在意他的這具妖身。
而那白骨可不管幾人心裡的百轉千回,他就那樣杵在原地,那雙無眼睛的眼洞就那樣死死的盯着幾人,卻沒有任何攻擊的舉動。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笑扯了扯他師兄的袖子,問,“師兄……打嗎?”
天石還沒有說話,屋外傳來一陣陣爬行聲。
那聲音并不算響,但綿綿不絕,隻怕沉安城内那些白骨都朝着他們這裡趕來了。
沈囚臉色一沉,手指一動就想将眼前的屍骨碾碎。
謝沉雪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擡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在沈囚低頭看過來時,輕輕搖了搖頭。
他就算不用元神感知都能察覺到,屋外不止這一具白骨,既然這些白骨還沒有攻擊他們,那他們就靜觀其變,看看這些白骨想要幹什麼。
見他師兄搖頭,沈囚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沒有再想着攻擊白骨。
沒讓他們等太久,那具白骨突然往後退了退,與此同時,一個打着紅傘的女子不緊不慢的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她停在門口,那身紅裙上顔色似乎深了些,女子一手執傘,另外一隻手上卻帶着斑駁血迹,那血迹還沒有幹,正在往下滴着血。
而她那雙紅眸顔色又深了些,謝沉雪能感覺得到,血鸾身上的怨氣又重了些,說明在這段時間裡,她又殺了不少人。
謝沉雪面色一冷,手指撫上了手腕處的镯子。
長甯劍在镯子裡面顫動,像是在回應些什麼。
血鸾那雙充滿戾氣的眼在屋内幾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好停留在沈囚身上。
她就那樣看着沈囚,目光中罕見的沒有帶多少戾氣,“過來!”
她目光停留在沈囚身上,在場的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這話是對誰說的。
于是除了謝沉雪,其他兩人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沈囚。
天石還不着痕迹的拉着白笑往旁邊遠離沈囚的方向退了幾步。
沈囚沒有動作,他望着站在門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眼神晦暗不明。
那女子身上帶着的戾氣如此陌生,那張遍布紅色紋路的臉上眉眼又如此熟悉,熟悉到隻是看着那雙陌生的眼睛,沈囚就說不出重話。
他沉默了好久,在女子不耐煩前才艱難拒絕,“……不。”
女子臉色陰沉下來,她那雙紅眸風雨欲來,盯着沈囚看了片刻後,聲音充滿殺意,“那你就和他們一起死吧!”
這少年身上的氣息熟悉,她并不反感,身上還帶着她的手骨,所以她願意給這少年一個活命的機會。
既然他不領情,那血鸾也不強求,少年身上帶着怨氣,極有可能是一隻怨鬼。
打碎他的身體,讓他的魂魄無所遁形,她這麼喜歡少年,她會讓少年住進血魂幡裡面。
讓他不能再入輪回,生生世世都要供她驅使,她要将少年帶在身邊,走哪裡都帶着……
紅衣女子擡手催動紅傘,頓時地上白骨凝聚,屋外白骨繞過女子慢慢爬向屋内衆人。
不知道是不是女子故意想要加深他們的恐懼,這些白骨此刻爬得比上次慢得多。
白笑緊張的踮起腳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師兄,我們要是這次死在沉安城,師尊他會知道嗎?”
他嗫嚅道,“我不要變成一堆白骨,太醜了。”
沈囚:“……”
天石:"……"
謝沉雪沒有分神,他一直看着女子,突然開口道,“沈聽鸾!”
女子沒動,連衣角都沒有飄一下。
沈囚卻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他快速擡手取下脖頸上的東西,将東西舉到女子面前,他看着女子眼神怔愣,。
而此刻,白骨慢慢的已經爬到了白笑兩人面前,将他們逼得不得不朝着沈囚靠近,最終退無可退。
沈囚:“這截指骨……是你的嗎?”
其實早在女子擡眸怔愣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隻是……想聽女子親口證實。
沈聽鸾紅眸微擡,盯着沈囚的目光沒有半點溫度,聲音淡淡的帶着殺意,“還給我!”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眼前的紅衣女子并沒有承認,但那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被迫離開沉安前,他在亂葬崗掘地三尺,連件破損的衣物都沒有找到,隻找到了一截微小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