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宜不是誰都能叫的。
隻有他的修哥哥能夠這般喚他。
别人不行。
——《公子宜修》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季修就後悔了,可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不料,阮相宜神色不變,他想看到的驚慌失措并未出現在這人臉上。
相反,他主動朝季修靠近一步,二人的距離霎時縮短,近到開口說話都能讓人感受到溫熱的氣息。
“原來公子修喜歡聽别人叫你修哥哥?”阮相宜要笑不笑的,那表情看得季修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什麼叫他喜歡聽别人叫自己修哥哥?
他隻喜歡……
意識到自己隻喜歡被阮相宜叫修哥哥時,季修心裡一咯噔。
這種奇妙的情緒可不太妙。
他努力摒棄這種念頭,梗着脖子道:“是啊,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隊想要叫我修哥哥。”
“是嗎?”阮相宜眯了眯眼,嘴角弧度不變,語調也平平的,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可是我的修哥哥隻有一個。”
後面這句話他說得很輕,輕到季修險些沒聽清,但正是因為聽清了,胸口霎時湧起的那股煩悶感讓他選擇了忽略那句話,嘴硬道:“當然了,昨兒小四還跟我說宣城的那些公子哥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呢。”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何意,非要在阮相宜面前說這種酸溜溜的話。
熟料,阮相宜隻是淡淡道:“公子修模樣生得好,令公子哥們心悅是應當的。”
他的不在意登時讓季修火冒三丈,卻沒有理由發作,隻能咬牙道:“好一句應當的。”
阮相宜眉宇間透着不解:“公子修可是惱了?”
他回味自己說的話,沒咂摸出哪句話有問題。
“我沒惱。”季修撇開頭不再看他,語氣帶着一絲不悅,“被公子哥心悅我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好惱的?”
他說着朝前走去,留下阮相宜一人站在原地。
阮相宜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擡腳跟上了他。
一路上,季修都走得飛快。他自己也不知是惱的,還是因為想盡快與大部隊會合,總之他一次也沒有回頭看阮相宜。
阮相宜當然不知他此時在想什麼,也就不存在安慰,隻顧着觀察四周的地形。
不多時,二人同時停下,看着面前的此路不通傻了眼。
“有第二條路可走嗎?”季修愣愣地看着塌下來的泥土和樹根,無不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去路。
阮相宜一臉凝重地搖頭:“這是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路。”
季修:“……”
思量片刻,季修給了一個很不靠譜的提議:“要不,我們挖挖?”
徒手的那種。
阮相宜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又沒說。
徒手挖出一條路?虧季修想得出來。
“我肩膀受傷了,疼。”阮相宜答非所問。
“什麼意思?”季修滿臉疑惑。
“所以隻能多多辛苦公子修了。”阮相宜面不改色道,“我不能再二次受傷了,否則會給公子修添麻煩。”
季修:“……”
聽起來十分有道理,但是他不想聽:“罷了,先回山洞吧,我肚子餓了。”
阮相宜認同地點點頭:“嗯。”
他也肚子餓了。
朝陽溫柔,樹影婆娑,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
季修在前,阮相宜在後,無言的畫面卻也莫名讓人覺得溫馨美好。
他們在一棵高大的野果樹前停了下來。
季修仰望果樹片刻,又将目光移到阮相宜身上。
阮相宜擡了擡胳膊,微微皺眉,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疼。”
季修:“……”
得,就是要他爬樹呗。
隻不過阮相宜那一臉不信任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覺得他爬不上去?
小小一棵果樹,輕松拿捏好嗎?
明明阮相宜什麼都沒說,可他就是無端感到不服氣。
不就是爬樹嗎?他小時候可沒少爬。
季修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樹幹粗壯,張開雙臂都抱不過來。
季修第一下沒能成功攀爬,一時有些氣惱。
一定是姿勢不對,重來。
阮相宜看着他努力卻又找不到技巧的樣子有些想笑,十分努力才壓下嘴角的弧度。
在季修與樹幹作鬥争的間隙,阮相宜在附近撿了根長長的枯枝,又簡易地改裝了下,一把鈎果子的工具就完成了。
是以,在季修不知第幾回滑落地面,餘光無意間瞟到阮相宜正輕松無比地鈎果子時,被氣笑了。
他不再嘗試爬樹,幾個大步來到阮相宜身邊:“我發現你這人真……”
他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适的詞語。
阮相宜慢條斯理地又鈎下來一顆果子,才不緊不慢道:“壞?”
季修嗫嚅:“原來你知道啊。”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阮相宜緩步過去拾起果子,在衣裳上擦了擦,而後遞給季修,“我嘗過了,甜的。”
季修半信半疑地走到他面前,接過果子的時候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這綠油油的果子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