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繁花環繞,綠水青竹,紅鯉悠悠。誰都想不到就是這樣一處美麗又顯眼的地方,内裡暗藏通往宮外的密道。
那是姜太師在奉帝某年南巡之際,神不知鬼不覺着人挖成的。
密道完工那日,即所有參與挖掘者的葬身之日。
事到如今,除了姜太師和珍妃以及幾位心腹知曉這條密道的存在,再無旁人知曉。
而此時,密道内響起旖旎之音。
女子嬌柔的聲音和男子粗重的喘息聲皆昭示着裡面正在發生何事,在一聲餍足的喟歎過後,那讓人聽了耳熱的呻吟聲随之停止。
“姜太師,本宮美嗎?”昏暗的油燈下,那張美麗的臉赫然是珍妃。
“全天下娘娘最美。”姜太師穿衣裳的同時語氣略帶敷衍。
珍妃塗了紅色蔻丹的手輕輕地攀爬上姜太師還未着寸縷的肩背上,嗓音柔軟:“急着穿衣服作甚?姜太師怕?”
“怕?”姜太師冷笑一聲,“倘若怕,我便不會膽大包天上了皇帝的女人。”
“哎呀,姜太師怎的說話這般粗俗?”珍妃做羞赧狀。
姜太師回身,伸手捏起珍妃細膩光滑的下巴:“你不就最喜歡我這樣嗎?小騷貨。”
珍妃還想說什麼,姜太師已經收回手,語氣漠然道:“待臨兒君臨天下那日,便是你我真正享福之日。”
姜太師看了一眼簡陋的密道,嗤笑:“到時别說這條密道了,整個大奉皇宮都是我們的。”
“還說呢。”珍妃從後面抱住姜太師,不滿道,“單越那個蠢貨,差點害死我們的臨兒,幸好臨兒福大命大。”
若不是季青臨獨自禦馬回京都,怕是也會同三皇子一般,遭到截殺。
“要那幫人瞪大眼睛,莫要誤傷我們臨兒。”珍妃眼中露出兇狠之色,“如今大皇子已殁,四皇子不知所終,五皇子不足為懼,至于三皇子……要單越的人手腳麻利點。”
“珍妃娘娘,不要教我做事。”姜太師用力地一掐某處,珍妃吃痛地将原本緊貼着男子的胸口挪開,一雙水眸裡霎時起了霧氣,當真我見猶憐。
看得姜太師又來了感覺,一邊粗暴地吻着珍妃娘娘,一邊喘着粗氣道:“在辦白事的日子裡與外男苟且,你真是賤到了骨子裡。”
珍妃聞言笑了:“姜太師,别停,繼續罵,繼續罵啊……”
彼時,季青臨正在白王府。
他收到了司徒烈的飛鴿傳書。
信件被他捏在手中,許久之後,他都沒有打開的意思。
王府不比皇宮,沒有那麼多規矩,即便此時已是下半夜,他依舊獨自坐在屋頂之上,遙望那如玉盤的冷月。
季遇遭遇不測,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自小與這個大皇兄就不算親厚,兩人一文一武,更是沒有多少共同語言。
雖說他渴望權利,渴望得到江山,但他從這想過以犧牲兄弟的性命為代價。
如今他的兄弟一個個不是中毒就是遭遇刺殺,眼下已經有一人因此而喪命,獨獨他一人沒事,這些巧合很難不讓人多想。
可他又可以明顯感覺到第一次遇到刺殺,那些人是對自己下了殺招的。
他怎麼都想不通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是誰想要大奉皇子的命?
是誰都說不通。
季青臨望着月輕輕地歎了口氣,最後到底還是打開了司徒烈的來信。
借着泠泠月光,剛勁有力的字迹映入季青臨眼簾:“節哀,保重身子。”
司徒烈隻回了短短的六個字,可對于他來說,足夠了。
而驿站那邊。
重新躺回床上的阮相宜同樣翻來覆去睡不着。
近來發生的一切太多太迅速了,快到讓他來不及理清。
單是關于季修,他就有很多想不通的事。
首先,他可以肯定的是,季修就是他的修哥哥,可他不知道季修是否還記得自己。
他今晚脫口而出那句“修哥哥”,雖說季修沒有反駁,可他名字帶“修”字,不反駁也在情理之中。
他又想起那骨笛墜子,他曾問過季修是從而而來,季修的反應是那骨笛不重要,隻不過是無聊用來把玩的而已,還揚言要送給他。
如果季修是他的修哥哥,沒理由對骨笛墜子如此不在乎。
可能夠解釋得通這一切的,還有一個原因——
那便是,從始至終,從初遇到現在,季修從未把他這個人放在心上。
不曾放在心上的人,又怎會在意對方的随身物品。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阮相宜就覺得心口酸得厲害。
不确定和不自信讓他不敢再向前一步,隻能選擇原地踏步。
至少不會因為會錯意而失去什麼。
這一晚,他輾轉反側不知到何時才沉沉睡去。
這一晚,他夢見了季修,夢見了少年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