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厄感覺自己被明秋抛棄了,即使明秋根本什麼也沒做。
他僅僅隻是回到了房間去,安安靜靜的不出聲,也不再來找沉厄,沉厄就自己開始了新的一輪坐立難安。
這樣的日子可實在是太難過了。——在長時間的趴牆聽壁腳無果後,沉厄如是想道。
他忍不住的開始質疑自己,對于明秋的喜歡究竟有多少,或者也不僅僅是喜歡,對重要的人在意,本身也是尋常事。
沉厄想,現在的他就是很在意明秋,在意到會忍不住的去留心明秋的每一個微表情,看見明秋開心,他便也輕松惬意,察覺到明秋不悅,他就也跟着難受。這樣程度的“關心”,也許并不僅僅是出于“喜歡”才會存在,但的的确确,沉厄被嚴重的影響了。
當他與明秋相處的時候,沉厄時常感到焦慮,然而明秋不在他的身邊,卻對他起不到任何的療愈作用,相反,沉厄陷入了根深的煩悶之中,他的心頭似有火舌在蹿,得不到片刻的安甯。
所謂前狼後虎,究竟是個什麼滋味,沉厄現在總算是有些明白了。天知道,他當年最難的時候,都不曾這樣的進退維谷過。那時候的他無所牽挂,亦無所畏懼,所以可以勇往直前,可現在沉厄真正需要面對的難關,變成了他自己的心,正如人之善惡難以界定一般,想要審視清楚自己心中的天平,同樣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除非——
除非,沉厄徹底的放棄自己,不再掙紮,索性承認自己就是個人渣。他就是在還愛着木長臻的時候,對明秋産生了好感。
同時喜歡上兩個人,這對于沉厄來說,是一件很不堪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更是尤為的不堪。人總會抗拒承認自己的錯誤,忽略也好、狡辯也罷,隻要不承認,就可以繼續粉飾太平,直到最後不能掩飾,亦或是不再需要掩飾。
然而,沉厄可以這樣子的“拖”,明秋又會在多遠的前方,等待他多久呢?
沉厄的心髒突然猛地一墜,直至此刻,他方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那個需要努力去追上的人,竟然早就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
——他有什麼可以值得任性的資本?
不過就是仗着明秋喜歡他罷了。
因為明秋喜歡他,所以明秋縱容他,任何話任何事,沉厄想說便可說,想做便可做,明秋即便是生氣,也不會真的傷害他。這樣的“嘗試”一而再,再而三,不過半個月都不到的時間,沉厄便已經被明秋慣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因為他仿佛不論如何對待明秋,都可以被視作是理所當然。
于是在他想要對明秋好的時候,他便随心所欲的同明秋舉止親密,當意識到這樣的親密似乎碾壓到了自己的“道德底線”時,沉厄便又想要退縮了,且在退縮之前,為自己尋找了一堆荒唐的托詞。可說到底,終不過是沉厄在強行為自己狡辯罷了。
沉厄想到了自己對明秋所說的,他說如果他在還愛着木長臻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明秋,這對明秋不公平。
可是什麼才是公平?
他現在這樣不負責任的對待明秋,就公平了嗎?
沉厄忽然醍醐灌頂——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注定不可能的存在,而刻意的忽略放棄近在咫尺的眼前人?
就為了他心中那一點不願面對與承認的“不堪”嗎?
可這樣的“不堪”,是屬于他沉厄的,又憑什麼要叫明秋去承擔呢?
若僅僅隻是明秋喜歡他,他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回應,那也倒罷了,可是這兩天,沉厄想,他究竟都幹了些什麼呀 ?
他不僅“回應”了明秋,甚至還主動撩撥明秋撩撥的很開心,現在意識到可能真的把自己給撩進去了,便就想要跑了,這樣的行為又算是什麼?
如果說,同時對兩個人産生感情,這是“不堪”的話,那麼沉厄覺得,自己現在若是不敢面對,臨場反悔當了鴕鳥,那他索性連人都不要做了。
—— 想要見到明秋,那就立刻馬上去見他就好了。
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分明就在他的隔壁,與他僅有一牆之隔。
既非天涯,亦非海角,更無艱險阻隔,他為什麼不主動去找他?
從猶豫徘徊到下定決心,中間的過程或許很艱難,但做出決定,很多時候卻僅僅隻需要一瞬間。
當邁過了心裡的那個坎,徹底決定抛棄自己原有的所謂道德的底線之後,沉厄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态都好了不少。
他深呼吸,出于一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沉厄不想要自己的表情顯得太蠢,他試探着輕輕叩門,問:“明秋,你在嗎?”
毫無疑問,明秋必然是在的,但是明秋不給他回應。沉厄想了想,又改口問:“明秋,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