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厄給明秋買了一塊梨膏糖，然後在明秋伸手接過的時候，他故意探頭去咬了一大口。

明秋：“……”

明秋的動作僵住了。

他靜默的僵硬了片刻，嘗試着問沉厄道：“你想吃的話，……給你？”

沉厄：“嗯……？”

梨膏糖這種東西，對于沉厄來說，還是有點太甜了，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他顯然是不可能會主動去買的。沉厄委婉的對明秋說：“我隻是想要嘗一嘗。”

明秋：“……”

明秋奇怪的看了沉厄一眼，沒再深究的點了點頭。

他這樣的态度，倒是叫沉厄忽然又有些拿不準了。

——毫無疑問，沉厄是在向明秋示好，甚至多少有些試探明秋可以接受的親密程度的意思在，然而明秋的反應卻總能出乎人的意料。……他好像有一些拒絕，又好像并不怎麼拒絕，這樣全無意識的若即若離，倒是要比故意吊着人玩弄，更難招架些。

沉厄問明秋：“我給你去買籃子花吧？”

明秋咬了一小口梨膏糖，他微微搖頭說：“不用，我不會插花。”

沉厄：“你不用會。你什麼也不需要做，我單隻問你，你往那花攤上多看了兩眼，你想不想要？”

明秋：“……”

明秋愣了愣，他有些驚訝，自己方才的眼神，難道表現得那樣明顯嗎？

可是他多看兩眼，也不代表他就是想要。明秋說：“花很漂亮。”

沉厄點了點頭，他伸手想要去牽明秋的手，明秋下意識的避開了，于是沉厄便攬過了明秋的肩，他和他說：“走，我們過去看看，你覺得哪籃最好看，你最喜歡，我們就買回去，好不好？”

明秋沒有回答“好不好”，他隻是問沉厄：“買回去，有什麼用呢？”

沉厄下意識的順手揉了一把明秋的頭發，明秋的腳步頓時又僵住了，沉厄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他趕緊和明秋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想要和你說，明秋啊……你知不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東西，存在的意義都是‘有用’，就比如說衣裳，要問它有什麼用，不過也就是蔽體而已，可為什麼人要做出來那麼多的顔色和款式呢？”

明秋側首向上，去看沉厄，沉厄全無準備，正對上明秋的擡眼，這樣從上往下的角度，總莫名有些無法言說卻又極其強大的沖擊力，竟好像使得明秋原本總一潭死水般的眼眸，在這一刻短暫的活了似的。沉厄一時不慎，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聽見明秋問他：“為什麼？”

“因為世人皆愛美？”

“不。”沉厄定了定神，說道：“不需要什麼緣故，隻因為有人喜歡，有人想要。這就夠了。”

“美玉若是無人雕琢，它就隻是一塊不值錢的石頭，可一旦它被做成珠寶玉器，便可瞬間價值連城，萬人追捧。”

沉厄說到這裡，忽然忍不住笑了笑問明秋：“你說，它又有什麼實際的用處呢？”

明秋：“……”

沉厄沒有想到，明秋竟然當真很認真的在思考他的話。明秋說：“你說得對。我有一個徒弟，他就很喜歡各種奇珍異寶。我起初覺得他是貪，但後來發現并不是，他隻是單純的喜歡稀奇的玩意兒罷了。我原還道，隻要他不玩物喪志，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