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是兩方陣營的老大。
他沒救了。
小油罐車芯裡捉急,面上卻依然沉穩,直到領袖的聲音再度打斷他的思索。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小鬼,報上你的名字。”
一邊是領袖溫和的詢問,一邊是霸天虎首領抱着胸在等待他的答複。
他的兩個sire看起來貌似都不是他目前可以拒絕的人。
于是油罐車壓制住自己的不喜,也學着威震天的樣子抱起胸,擡了擡下巴。
“天災(Scourge),”
“記住這個名字,”
“因為我是即将打敗你們的機。”
黑色的小油罐車回憶着塞拉斯的話,他搜腸刮肚也隻能回憶起人類向他賜名時的嘴臉,但此刻,本能告訴他氣勢上不能輸。
于是他克制住自己,在兩位領袖的注視下報出自己的名号。
天災繃着臉的時候其實和他的sire差别不大,此時看着倒像是沒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領袖的氣質。
這下偷笑的機沒了,但明目張膽笑出來的機更多了。
紅蜘蛛指着他發出尖銳的嘲笑,顧不上自己身上威震天揍出來的傷也要說威震天怎麼有這麼有趣的一個creation,而大黃蜂笑得連電子音都發得斷斷續續,以天災的耳力,他連隔闆音頻接收器裡美琪驚天動地的大笑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木着臉,沒有任何表情。
他掃視過一圈陣營互不相同但是在此刻表情一緻的機,在芯裡暗暗記仇。
此時兩位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沒有笑的領袖就格外突出了,威震天的面甲都有些扭曲,而擎天柱隻是露出了一個更為柔和的表情,“天災嗎,真是一個好名字。”
“這是你自己取的嗎?”
天災的憤怒又回來了,他轉過目鏡,盯着領袖,“哈,所以你不知道。”
“……什麼?”
領袖不明所以。
天災像是要開口解釋,想了想卻又将話語咽了下去。
他不願意多提及自己的現狀,被人所控制——這麼屈辱的事情又如何叫他告訴他的兩個領袖sire。
告訴他們,你們的造物實際上隻是個空有其表的廢物嗎?
哈。
還是算了吧。
小油罐車寬慰自己,至少他的sire隻是并不知曉對自己的情況,而不是放任自己自生自滅。
“我……”
天災的話再次被打斷在發聲器裡,塞拉斯的聲音在此刻突兀響起。
“天災,你已經停留在那裡半個小時了……”
他像條陰狠的毒蛇,在天災的音頻接收器中低語。
“你碰到什麼了嗎?”
“或者我該說,”
“你遇到誰了嗎?”
擎天柱隻見剛剛還神情輕松的天災臉色陡然陰沉,和自己相似的兩根通信天線微微轉動,他低聲說了一些什麼,轉而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脖子上的項圈。
……那是天災機體自帶的東西嗎?
美琪此前與他的對話被回想起來,領袖否決了自己的判斷。
那樣突兀的東西絕不是天災的機體自帶的,那更像是一種外界強行介入的物質——一個控制器。
或者說,一個象征馴服的标志。
他和威震天在此刻心有靈犀地對視,四百萬年交情的老對手瞬間互相交換了想法。
“天災,”掐準天災停止通訊的那一刻,擎天柱率先開口,面對原生體投來的詢問的眼神,他問道:“你想要加入我們嗎?”
“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你……”
威震天接上擎天柱的話,意有所指,“既然你還沒有陣營标志,小子,給你兩個選擇,”他大發慈悲地再度向着天災抛出橄榄枝,“我,還是他?”
友善的氣氛戛然終結,擎天柱也柔和地向他伸出手。
“霸天虎,或者……”
“汽車人。”
……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我們也可以幫上你。”領袖還在向他解釋,希望将他争取到自己的陣營,霸天虎的首領沒有更多的言語,他隻是用那雙目鏡盯着他,眼神中傳達出絕對的自信。
他們将兩個選擇抛在天災面前,他卻“咔”地一聲突然合上了自己的面罩。
翻騰的情緒因為他們的話再度湧上天災的處理器,底層代碼識别到激發語而開始運轉,光學鏡急劇收縮,原生體的原始代碼正在開始叫嚣着讓他服從于本能。
天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機體再次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開始顫抖,被人類強行控制的恐懼湧入心頭。
在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些同族面前,和他在塞拉斯面前,無異。
他們到底在招攬的,是他們自己的造物,還是……一件趁手的武器?
這遠不是一個選擇。
他根本沒有選擇。
他咬緊牙關,希望面罩能隔絕他所有的情緒。
他們從來沒給自己選擇。
自他落入人類手中,自他作為原生體降生,他就不再擁有選擇的權利。
汽車人?霸天虎?哈!
底層代碼瘋狂運轉,他壓制住CPU中因為過熱而産生亂碼的數據流,矛盾感撕扯着他幾乎把他的火種撕成截然不同的兩部分。
又來了,這種感覺!他壓下憤怒,訓斥不服從自己的處理器,既然你屬于我的機體,那就得按照我的規則來!
底層協議依然叫嚣着服從,尖銳的手爪早已紮進自己的掌心,他卻渾然不覺。
他在芯底怒吼,在過度激蕩的情感回路沖擊下,底層代碼終于偃旗息鼓暫時停止了運轉。
此時威震天和擎天柱的面甲和他們各自伸出的手也再度映入他的光學鏡。
他再克制不住嘲諷。
威震天也是,擎天柱也是,一群僞善的領袖。
他猩紅的光學鏡突然冒出了憎恨的光芒,這讓擎天柱的芯裡陡然一驚,原生體的面甲和萬年前在議會面前和他決裂的震天尊重合,一種相似的極度不安席卷領袖的火種,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去抓天災的手爪了。
“天……”
“夠了!”原生體毫無征兆地後退變形,“我不會加入你們任何一方!”
黑色的油罐車冒出股股黑煙,不顧領袖的阻攔,他徹底駛入黑暗。
不明所以的兩個機愣在原地,眼看着他們的造物再次消失。
突兀的發展沒有如任何人所料,原生體的爆發更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阿爾茜甚至還沒跟上對話那輛黑色的油罐車就已經消失了蹤影。
“額……這是怎麼了?”隔闆手足無措地左看看右看看,處理器隻剩下了疑問。
威震天眯了眯眼睛,對這場鬧劇不置可否。
“令人驚訝的發展……領袖,看來這次‘初遇’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
“我們的造物沒有選擇我們任何一方,看來領袖的魅力也不是次次都管用。”
“威震天,别忘了,他也沒有選擇加入霸天虎。”
“當然,”霸天虎的首領氣定神閑地說,“如果他不能加入我,那麼他就是霸天虎的敵人,是需要被摧毀的目标。”
“威震天,他是我們的造物!”領袖反駁他。
“如果他連加入陣營的勇氣都沒有,那我倒甯願他作為一件不能被任何人使用的武器被銷毀!”威震天大吼,然而他很快平複了怒氣。
他掃了眼重新畏縮起來的紅蜘蛛,“紅蜘蛛,你該感謝今天這場鬧劇讓你保住一命。”
他又轉過頭看向另一頭的擎天柱,“領袖,今日便饒你一命,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戰機直接變形飛入了漫長黑夜。
紅蜘蛛看了他們一眼也變形離開。
片刻後,礦洞裡隻剩下了汽車人們。
“擎天柱……”阿爾茜擔憂地走上前,原生體的突然出現和突然發難都讓大家難以預料,但起碼,他們知道了原生體的下落。
領袖不願他們再為自己擔憂,隻是揮了揮手,讓大家不要擔心。
幾分鐘後,汽車人們卷起的煙霧也消失在隧道盡頭。
誰也沒注意到剛剛那輛小油罐車鬼鬼祟祟地再度開了回來。
沒辦法,他真的很餓。
也就在小油罐車在礦洞裡挖挖撿撿的時候,一架霸天虎的勞工級雜兵也在他身後冒出了一個頭。
猝不及防下,油罐車和雜兵狠狠來了個頭碰頭。
碰!!!
兩聲悶哼同時響起,油罐車和雜兵也各自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雜兵晃晃悠悠在看清他的一瞬間發出了一小聲尖叫。
“火種源啊!是擎天柱!!!”
“爐渣的!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