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過了飯點,店裡的客人漸漸減少,最後,剩下兩個來找元世界的男生,鄭毅、俞延,三人哪也不去,就坐在店裡打遊戲。
元時紀跟他們聊不來,獨自待在廚房裡,随手做一些瑣碎的事。
“世紀,”鄭毅拿着手機最先跑過來,熱情地問,“我們點奶茶,你看看要喝什麼?”
“世紀要不跟我喝一樣的?楊枝甘露。”俞延從出餐口探出頭來。
“我不喝,謝謝。”元時紀淡然道。
中午才喝了可樂,現在再喝奶茶,一天之内攝入的糖分會太多的。
“鄭毅請客,别給他省。”元世界插一嘴說,給元時紀拿主意,“就點那個牛油果甘露好了,世紀喜歡牛油果味的。”
看着鄭毅操作,元世界還不忘提醒道:“去冰去冰。”
元時紀插不上話,隻好笑着和鄭毅說:“謝謝啊,鄭毅。”
鄭毅拿着手機,整個人幾乎呆了,直直看着元時紀,一隻手死死抓住元世界,“快!扶住姐夫!”
元世界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拖走,“别給老子發神經!”
俞延也把腦袋從出餐口退了出去,恍然嚷道:“鄭毅你小子的心思原來在這,騙世紀喊你的狗名!”
鄭毅哈哈大笑,“世紀叫我了!”
“……”
元時紀哭笑不得,對這種情況也是見怪不怪了。
元世界的狐朋狗友,從小見了她從來不叫一聲“姐”,都跟着元世界叫“世紀”,一言不合還喜歡向她表白。
長大後,他們都收斂了點,如果沒有元世界在,他們見了元時紀就會變成害羞的純情男生,而當元世界在場,他們就會像現在這樣插科打诨,沒點正經。
洗幹淨手,元時紀想坐下來休息一下,從腰後扯開圍裙的系繩,便感覺到圍裙有着不同往日的垂墜感。
手剛伸進圍裙兜裡,元時紀立刻想起來那是什麼,頭腦瞬間一片空白——
晏如斯的手表。
她怎麼會忘記還給他?
他怎麼會忘記跟她要?
“世界,”元時紀慌不擇路走出廚房,“怎麼辦?晏、晏如斯的手表還在這裡……”
元世界一臉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也沒多想,隻是作為男人,了解男人,他下意識就對晏如斯有了不大好的揣測。
“這人怎麼跟蛇蛻皮一樣,都走了還丢個手表在這,不會是還想着留個借口好再來吧?”
元時紀顯然沒想這麼多,“啊?”
“誰的手表?”
鄭毅拿過手表,認真端詳起來,“這玩意看起來得值不少錢啊!”
“肯定的。”俞延說,“我看上的那隻四五千,都沒這隻看起來有檔次,可惜看不出是什麼牌子。”
元世界聞言,把手表從兩人手裡拿回來,謹慎地打量一番。
“俞延,你看上幾千塊的手表?”
“是啊!”俞延笑嘻嘻說,“男人嘛,總得有點派頭。”
“你家裡肯給你買?”
“怎麼可能?”俞延驕傲說,“小爺我這個暑假兼職,就是為了買表。不過,”他話鋒一轉,神色忽然變得猶豫,“看到這個,我忽然覺得那個不怎麼樣了。”
元時紀眨巴眨巴眼睛,連忙從元世界手裡把表拿回來,生怕被他們弄壞了,又認真勸說:“人不能攀比。”
“世紀,這隻男表是誰的呀?”鄭毅好奇地問,“剛才說什麼‘如絲’?”
元時紀忽然溫吞道:“是……一個朋友。”
元世界譏笑着豎起兩根長指,強調道:“是一個名字裡有兩個女字的小白臉。”
鄭毅和俞延睜大眼睛,不約而同問:“世紀,你有男朋友了?還是小白臉?”
元時紀唇角抽了抽,下意識要否認,但不知為何聲音磕磕巴巴的,“不、不是,沒、沒有。”
元世界問:“昨晚你們不是做朋友了嗎?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對了。”
元時紀柳暗花明,拿着手表飛快閃回廚房。
元世界剛要跟着,就被鄭毅和俞延同時拉住。
鄭毅捕捉到一個詞,“昨晚?”
俞延捕捉到三個字,“做朋友?”
鄭毅難以置信問:“元帥,到底是哪個狗崽子搶先一步?”
俞延問:“名字裡有兩個女字是什麼意思?”
元世界望了一眼廚房,幹脆郁悶地坐回原位。
“那個家夥叫晏如斯,日安晏,如此的如,斯文的斯。”
他沒好氣地依葫蘆畫瓢介紹了晏如斯的名字。
“他可還不是世紀的男朋友,你們别亂說。”
俞延好笑地說:“‘如此斯文’,這是什麼名字,這麼好笑。”
鄭毅問:“他是哪裡人?長什麼樣?世紀眼光那麼高,應該不會喜歡他吧?”
元世界擡手,示意兩人聲音小點,自己豎着耳朵想聽廚房裡會不會傳出元時紀打電話的聲音,但遲遲沒有聽見。
他壓小聲音說:“那家夥,長得真的還挺能見人的,跟我一樣,靠臉就能把女人迷得團團轉。”
“……真的假的?”
鄭毅和俞延雖然很鄙視元世界拐着彎誇自己的行為,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是個大帥哥。
“那家夥還能有你帥?”
三個男生的竊竊私語隐約浮現在店裡冷清的氛圍中,元時紀聽不出來他們在說什麼,也根本不在意。
她在桌子上鋪了兩張紙巾,把手表放在上面。
她拿着手機,停留在撥号界面。
“老闆,我們走了。”
“……再見。”
“嗯,再見。”
晏如斯和楚七禾走的時候,店裡的生意還在高峰期,元時紀連送他們到店門口的時間都沒有,隻在廚房裡朝外望了一眼,眼睜睜看着載他們的車子離開。
再見。
再也見不到。
說是做朋友了,但隻認識不到兩天,能有什麼可以繼續維持這份友誼呢?
沒有什麼。
不同地方的人,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一生能見一面,能有短暫的美好交集,就是最大的緣分了。
元時紀隻能勸自己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