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連燭擦去唇邊鮮血,有些無奈,“師姐……”
江泠蘇橫眉冷目,“叫師姐也沒用。”
裴燼招站在沈連燭身旁,瞧見她俯身咳個不停,滿頭墨發散開,遮住纖細腰身,瘦薄肩背上的蝴蝶骨微微顫動,纖細修長的手指握緊床沿,露在外面的肌膚蒼白的觸目驚心。
他喉頭有些緊,不由自主被沈連燭罕見的脆弱模樣吸引了全部目光,他下意識想要俯身扶起沈連燭,緊接着卻被江泠蘇擠了出去。
沈連燭仍然在低着頭咳嗽,細白後頸上染了一層薄薄的汗。
裴燼招伸出的手被江泠蘇撞得偏移了方向,最後落寞地垂下。
江泠蘇這次逮着機會,将沈連燭仔仔細細查了一遍。
等她臨了要回問藥峰時,一擡眼又看到了不遠處的裴燼招。
江泠蘇眯了眯眼,突然想到雖然自己并不能守着沈連燭,小貓妖阿沅又太聽沈連燭的話……
但裴燼招可是沈連燭唯一的徒弟,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裴燼招能盯着沈連燭喝藥,難道她還能舍下面子,在徒弟面前說自己有不愛喝苦藥的嬌氣毛病?
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因此江泠蘇突然又揚起笑,親切和藹到好似被關長老上身了一般,她循循善誘,“小師侄啊,我給你師尊配了藥,你作為她的徒弟,師尊身體抱恙,是不是應該近身侍藥才對?”
裴燼招本能覺得江泠蘇的語氣有些不對。
“……”裴燼招不太清楚江泠蘇什麼意思,便謹慎應道,“江長老是要同我交代什麼嗎?”
江泠蘇神色狡黠,“你來這邊,我同你叮囑一下侍藥需要注意的地方。”
“尋常人家侍藥,是要衣不解帶守在病床前服侍病人,若是病人不肯喝藥,還要一口一口喂下去。”
江泠蘇還未說完,原本閉目養神的沈連燭登時便睜開了雙眼,警告似的看了一下江泠蘇,“江五,他還年輕,不要讓他插手我的事。”
江泠蘇笑容更甚,甚至假模假樣嬌笑了幾聲,惹得裴燼招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僵硬起來,“那當然,我們是修士,修士沒有凡人那麼柔弱,你隻需要盯着沈七把藥喝下去就行了。”
“我……”裴燼招有些遲疑,他記得自己剛來流雲峰時要幫師尊熱藥,師尊當下就冷臉了……
“阿沅,送客。”
“好,”沈連燭才是它主人,阿沅得了她的吩咐,便化作貓兒,咬着江泠蘇的裙擺将她往外拉。
江泠蘇連連驚呼,“小阿沅,你輕點,這裙子可貴了。”
阿沅便“喵喵”叫了幾聲,不咬裙子了,改為用貓尾纏住江泠蘇的腳踝,江泠蘇便這麼被半拉半拽的,被阿沅送出了流雲峰。
江泠蘇身後,一大堆問藥峰的弟子也跟着她稀裡嘩啦的走了。
江泠蘇臨走前還對裴燼招擠眉弄眼,讓他别忘了給沈連燭侍藥。
沈連燭的神情愈發冷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