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屋外敲門聲輕輕響了三遍。
阿沅站在沈連燭房間外,沒等多久,門便被打開了。
它方才聽到屋中傳來争吵聲,此時瞧見裴燼招乖巧的跟在沈連燭身後,兩人神情都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阿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它甩了甩貓尾,聲音糯糯的,“有人來拜訪主人,他說自己叫林三山。”
沈連燭是聽說過林三山的,這個人數年前突然出現在下界,似乎生來就是專門克制妖魔的殺器,所過之處,妖魔幾乎全都直接銷聲匿迹了。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還有仙門中人給他取了個文裡文氣的綽号——君子劍。
沈連燭眼珠動了動,菟絲鬼才出現在點仙宗沒多久,林三山後腳就過來探訪自己,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
她微微挑眉,不動聲色道,“請他去前面落坐。”
沈連燭又邁了幾步,眼角餘光掃過,瞥見裴燼招又緊緊跟上了自己,簡直是亦步亦趨。
他瞧見沈連燭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又乖巧道,“師尊……”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徒弟肯定是打算盯着自己喝完藥才肯離開。
沈連燭頓了一下,才轉頭看向阿沅,又吩咐道,“不用你去請,我的藥撒了,你先重新去煎一服吧。”
裴燼招看着溫順,其實内裡還是帶着點偏執。
沈連燭頭一回遇見這種棘手的情況,可又無從下手,隻好稍稍妥協了些。
裴燼招終于滿意的笑了起來,要是他身後也跟阿沅一樣有根尾巴,恐怕早就搖出殘影了。
隻是沈連燭想到江泠蘇那些湯藥,簡直苦得令人惡心,神色也有些恹恹了起來。
“好的,主人。”
阿沅十分聽話,立馬轉身去煎藥了,而裴燼招無事可做,又被沈連燭派出去領林三山進門。
裴燼招穿過庭院裡濃濃的花香,推開院門,卻正好瞧見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側身往上看着什麼,小院内的藤蔓攀出牆外,在春光中開的搖曳生姿。
這人似乎對藤蔓上的花很感興趣,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那柔嫩的花瓣,又很快收回,好像是覺得這花好看,不舍得破壞。
看起來他就是林三山了。
“林仙君,”裴燼招出聲。
林三山轉頭,裴燼招看清了他的模樣。
裴燼招眼神一凝,林三山長得清俊溫文,不像是令妖魔膽寒的殺神,更像是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怪不得會有人叫他君子劍。
林三山的氣質和沈連燭還有些相像,兩個人都帶着股超脫世外的飄然。
裴燼招下意識将自己和林三山比較起來,接着湧起些許焦躁,他直覺——林三山能和沈連燭說得來話。
裴燼招骨節分明的手還放在門上,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在翻騰。
但沈連燭還在院裡等着見林三山,他總不可能借口把人趕走。
裴燼招暗自磨了磨牙,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師尊就在裡面,請随我來。”
“好,多謝,”林三山沒有發覺裴燼招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應聲進了門,同裴燼招擦肩而過時,發現兩人身量居然一般高。
林三山微微挑眉,多看了眼裴燼招,極其年輕英俊的一張臉,看來應該就是沈連燭座下那個唯一的親傳弟子,他勾起唇角,“勞煩裴小友引路了。”
前廳擺着桌椅,窗明幾淨,大大小小的花全都由阿沅擺弄着,由着它的喜好,養在屋裡四處。
倒是比沈連燭自個的房間多了些活人氣。
沈連燭喝了一口茶,擡眼便看見那聲名在外的君子劍從庭院裡分花拂柳而來。
他生得清隽溫潤,讓人想起山松和清風,舉止間又很是低調,同他的盛名截然不同,很有欺騙性。
等林三山走的更近,沈連燭才發現他身姿挺拔,往自己身前一站,落下的陰影擋住了門窗的光,屋子裡都顯得暗淡了很多。
沈連燭不太喜歡這種低人一頭的感覺,她仰起臉,擡手示意林三山看向她身側的椅子,客客氣氣道,“林仙君,坐吧。”
林三山這時也在打量着沈連燭,烏發雪膚,明明周身氣度清寒,卻壓不住眉眼間透出的清豔,唇瓣顔色偏淡粉,整個人清瘦蒼白,能看出幾分病弱,但卻并不折損她的美貌。
林三山随着沈連燭手的方向看去,眼神不小心又瞥過一截雪白的皓腕。
這種美帶着鮮活的色香,并不是單純的漂亮,很勾人。
林三山微微挑眉,他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落了座,隻是笑意愈發濃了起來,“沈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