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的唯一工作人員姜力,此刻顧不得内心翻騰倒海的複雜情緒,眼睛直勾勾盯着客人看,又是這個大姐!肯定沒安好心!
“哎呦,你還真的在這裡工作啊。”驿站老闆笑着看姜力,“這兒的工作環境是不是不錯?有這麼多書看,還有帥氣溫柔的店長,肯定沒什麼壓力。哎,要是我的驿站幹不下去了,夏店長能不能收留我啊?”
夏遲玉淡笑:“别開玩笑了。”
他讓驿站老闆把照片給姜力看一下:“查一下這本書在哪裡。”
姜力輸入書的名字後,順手指了指那邊:“第二個架子最上邊。”
驿站老闆撇撇嘴:“你不幫我去拿啊。”
“我去吧,他今天工作量不少。”夏遲玉指了指那邊書架的兩堆,“今天要錄好多書。”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正好幫我推薦一下别的好看的小說。”驿站老闆笑眯眯跟着夏遲玉去了。
姜力沒好氣的看着那兩人,在書架面前有說有笑的,真是怎麼看怎麼礙眼,可是轉念想想,比起他,這個驿站老闆更是沒什麼機會。
還是算了,都是同道可憐人啊。
因為驿站老闆要的書在最高一層架子上,夏遲玉把初稿塞到書架裡,搬來折疊梯給她拿書。
最後挑挑選選,驿站老闆居然挑了四十多本!
“你可真是我今年第一位大客戶了。”夏遲玉笑笑說。
“以前愛追劇,現在感覺沒什麼好看的了,而且眼睛看久了電子屏幕也不舒服,就看點書吧,反正也沒其他愛好打發時間。”驿站老闆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搬店鋪的事,你真的不考慮?”
夏遲玉搖搖頭,“謝謝你關心,真的不用,這裡挺好的,租金也低,沒太多負擔。”
“哎,那倒也是。現在實體店不好做,我們那小破鎮人流量稍微好點的地方,租金高得吓死人。”
聊着天,夏遲玉把她買好的書用透明自封袋一本本裝好,最後準備再捆起來的時候,姜力已經面無表情的拿着繩子過來了,分成了兩摞,很快給紮好了。
“謝謝惠顧。”姜力道。
“能不能再熱情點啊。”驿站老闆問。
“我在學你。”姜力說。
“你這小鬼還真是——”驿站老闆的拳頭都要舉起來了,礙着夏遲玉在場趕緊放了下來,拎着書朝他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謝謝惠顧。”夏遲玉也說。
“不用這麼客氣。”驿站老闆對着他就溫柔多了。
“真是會變臉啊。”姜力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又看看夏遲玉,“店長的臉也真好用,到哪裡都能換好臉色。”
“你這次誇獎還是諷刺啊。”夏遲玉把剩餘的繩子纏起來。
“當然誇獎了。”姜力說,“我感覺無論是誰都無法對着店長的臉發脾氣。”
他看着夏遲玉笑,笑着笑着又悲傷起來,人還真是奇怪,腦神經怎麼能突然短路呢,明明一上午都沉溺在巨大的沖擊難過中,現在對這一切的源頭講話,居然還笑得出來。
姜力發現自己這樣下去都快成變态了,他晃了晃腦袋,繼續回去工作。
夏遲玉剛想說什麼,又有人敲門,是李叔,他來找夏遲玉下棋。要說這人的棋瘾真是大,今天除了去附近親戚家拜拜年,就該回李嬸娘家的。
結果因為孩子粗心買錯了高鐵票,買成了明天的,所以李叔趕緊趁着這半天的休息時間,來找遲玉下棋了。
夏遲玉被他拽走,書店隻剩下姜力一個人。
也好,這樣隻剩下痛苦,不至于随便分裂了。
姜力是把錄好的書放回書架時,發現了夏遲玉的初稿的,而在他拿到手翻看的時候,都沒有意識到這是夏遲玉寫的文章。
一來舊書店的書都是很雜的,什麼樣的書都有,也有不少這種紙張類的什麼舊文件舊地圖等等,遇到這些姜力都會放在一邊讓夏遲玉判斷有沒有用。
二來就是夏遲玉這個初稿,他随時帶在身上,還經常寫寫畫畫的,已經很皺了,一點也不是剛打印的那種潔淨整齊的紙張模樣,而且隻有書名,并沒有作者的名字。
姜力首先被上面的書名所吸引,看了開頭,就不受控制的被牽着繼續看下去。等他看到了三分之一,他才意識到這可能是夏遲玉的文字,是最近他經常在修改的稿子。
而這個故事,是夏遲玉在早上已經告訴姜力的,那個不可能忘記的初戀。
夏遲玉和林暮深,是屬于他們的故事。
姜力一直看到了下午,太陽都已經落山,他絲毫沒停頓一口氣讀到了結尾。
讀完後整個人怅然若失,呆呆的坐着。
而這時,夏遲玉也才終于結束棋局,讓李叔松口放他回家。
屋内的光線很暗很暗,工作的位置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物剪影,夏遲玉還在奇怪姜力怎麼不開燈,他的手剛剛碰到開關時,就聽到姜力幽靈一般的聲音,
“有人還真是好命,從出生就被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