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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遲玉對于“約定”,一直抱着很謹慎的态度,他不會随便許下什麼,因為一旦說出口,就要對此負責。
于誠,也就是許下這個七年之約的人,夏遲玉當初雖然答應了,但也沒有抱太多信心,時間太長,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夏遲玉也不覺得自己能寫這麼久,可是七年轉瞬而過,自己居然還在寫,想一想,他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于誠給他發了一個定位,不是當初團建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廳。
夏遲玉以為于誠還有事,要自己在這家餐廳等他,于是走進去後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
沒曾想,端着咖啡上來的,居然是于誠本人,夏遲玉有點驚訝,兩個老友互相擁抱一下才落座。
“遲玉,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其實昨天發消息的時候,我想着你應該會找理由拒絕。”于誠笑着說。
夏遲玉坦誠道:“這個約定我的确不記得了,昨天看到你的消息我也很吃驚,你居然記得這麼久,我怎麼能不來呢。”
“其實,我也沒有記住。”于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頸,“說起來也巧,前幾天我兒子在書房東翻西翻,找出了我的第一部作品,裡面夾着一個書簽,上面有我當時寫下的這個約定。我也在猶豫要不要提醒你,畢竟我們都幾乎沒怎麼聯系,擔心這對你來說是個打擾。可我兒子對我說,在這個約定時間的前幾天發現這個書簽,就是天意讓我赴約,所以,我不能逆天而行。”
“你兒子說話真有趣。”夏遲玉道。
“是啊,他基本上算是我的小老師。”于誠又看了看四周,問遲玉:“你覺得這個餐廳怎麼樣?”
“嗯,很是雅緻漂亮,關鍵進來之後,有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感覺。”夏遲玉客觀評價道,看着于誠嘴角的笑容,明白過來,“這是你的餐廳?”
“是啊。”
“真厲害,現在已經是餐廳老闆了。”夏遲玉想了想又說,“想不到你居然會開西餐廳,我以為按照你的文風,你會開一家古香古色的茶館,慢悠悠煮着茶,聽着來往客人的故事。”
“不瞞你,我是真的想過,但那種茶館或者客棧,隻能存在我的故事裡。它無法在現實存活。”于誠又擺了擺手,“算了不說這個,說說你吧,我可看完了你的新書,這次的風格,讓我有點意外啊。”
夏遲玉問:“是好還是壞?”
“當然是好,一個作家,如果不敢剖析自己的内心,是沒辦法真正進步的。”于誠道,“風格雖然有變化,但你的故事還是那麼好看,你這個人也幾乎沒怎麼變。”
“我變了挺多的。”夏遲玉淡淡地說,又問:“你呢,最近幾年怎麼都沒看到你的作品?”
于誠搖搖頭,認真道:“我想封筆了。”
夏遲玉微微愣住:“七年前,你打死都不會說這種話。”
“所以人會變啊,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誠苦笑了一下,“我其實挺慶幸,你看到的是現在的我,如果是前兩年的我,就算找到了書簽,也不會順應天意跟你見面的。”
夏遲玉也道:“這麼巧,前兩年的我,也不會有時間來赴約。”
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道:“老闆,後廚請你過去一下。”
“好,我馬上來。”于誠說着站起身,“遲玉,你中午在這裡吃飯,等下我再來找你。你一定要在杭州多留幾天,我有太多話想跟你講了。”
“好。”夏遲玉點點頭。
可吃完飯之後于誠也沒顧得上跟夏遲玉說幾句話,他解釋說餐廳最近大廚剛辭職,後廚人手又不夠,總之就是一堆的事等着他忙。
夏遲玉本想先回去,下次再過來找他玩,但于誠堅決不肯他回去,還強硬的把酒店都給他定好了,一定要他先留下來。
等到夏遲玉晚上在酒店給姜力打電話說明情況時,果不其然就接收到姜力一頓哼哼哧哧的耍賴。
“什麼朋友啊,還堅決不讓你走,你悄悄走吧,下次我們一起去看他,行不行?”姜力哀求着。
“我看他的狀态有點不太好,我想跟他多聊聊。”夏遲玉把倒扣在托盤裡的玻璃杯拿起來,倒了礦泉水進去,“你乖啦,要不了幾天就回去了。”
姜力果然心軟了:“你朋友,狀态很不好嗎?”
夏遲玉嗯了一聲:“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但聊天的時候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可能他在掩飾,這麼不想讓你走,是想讓你做他的心理醫生吧。”姜力無奈的笑笑,“我們倆怎麼都忙着去開導别人了。”
聊了好一會,夏遲玉都感覺手機微微發燙了,兩人才念念不舍的挂斷。
洗完澡出來後,夏遲玉也有些睡不着,雖然在家裡兩人也還沒有一起睡,但客廳跟卧室離得很近,夏遲玉知道門外有姜力在,就非常安心,一次也沒有失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