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雞崽放回去,拿起食槽去前院洗,食槽洗幹淨,再把剁好的嫩草尖放進去,加上水,食槽剛放回後院,小雞崽小鴨崽就叽叽嘎嘎地跑過來了。
青木兒蹲着在一旁看它們進食,時不時摸兩下,結果挨小雞崽叮了兩口。
喂完了小雞崽小鴨崽,青木兒回到前院,周竹正在屋檐下編竹籃,雙胎在桂花樹下玩石子。
周竹想帶雙胎出門幹活兒,雙胎不願出,沒辦法,隻能呆在家編竹籃,衣裳給青木兒去洗。
幸好衣裳不多,青木兒一個人搬得動。
今早陽光不算很大,洗衣裳的人多,青木兒等了許久才排上位置,現在洗衣裳,他不會再害怕會落水,因為每一塊滑溜的石頭,他都能站的穩穩當當。
青木兒洗衣裳的速度不像旁的婦人夫郎那般快,他們幹慣了農活,手上有力氣,一件濕了水的衣裳,兩手用力一擰,就能把大部分水擰出來。
但青木兒不行,他力氣沒那麼大,他得用一隻腳踩着衣服的一頭,然後雙手攥緊另一頭用力擰,這樣才能擰幹。
青木兒洗完衣裳花了不少時間,等他擡起頭時,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把洗好的衣裳丢進木盆裡,撐着膝蓋起身時感覺頭都暈了,他緩了緩,方才抱起木盆,慢慢走回家。
木盆本身重,更别談裡邊還有衣裳,因為他走一段,就得停下來歇一段。
幸好村裡人都忙着回家幹活兒,小路上沒什麼人,不然得被人閑話兩句。
青木兒歇夠了,手背擦了擦下巴的汗,正準備扛起木盆回家時,突然有一人從他側方冒出,攔住了他。
青木兒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這人身穿白色長衫,頭頂發包,手持一把折扇,站在青木兒面前,嘩啦一下,打開折扇,面帶微笑地看着青木兒。
“敢問小公子是哪家的小哥兒呀?”
青木兒不認識這人是誰,這人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可臉上的笑卻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路人沒有其他人,他有點害怕,便沒有理會,抱起木盆想繞開走,卻被那人一個箭步堵住了。
“小公子别急呀,”那書生搖了搖折扇:“在下乃三鳳鎮新晉的童生趙玉才,敢問小公子名諱?”
青木兒心下一驚,這名字他不認得,可姓趙,還是童生,便讓他想起陳阿珍說過的話,村裡頭姓趙的人家不少,可考取了童生,還姓趙的,便隻有陳阿珍口中的乖孫子。
這是老趙家的人,他原先隻有些許害怕,現下當真是慌了,他二話不說抱着木盆想跑,剛走出兩步,就被那人追上了。
前路被堵,青木兒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努力克制住顫意,喊道:“我不認得你,你走開!”
誰知趙玉才竟說:“小公子這般說,那便是認得了。”
他哈了一聲,搖頭道:“也是,我趙郎的名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多少小哥兒對我芳心暗許,隻可惜,我心如磐石,而今,見到小公子,方才知,不是我心如磐石,而是……”
他眯着眼看向青木兒,一副癡迷模樣,緩緩道:“而是,沒遇到小公子。”
青木兒攥緊了木盆沒說話,他在想要怎麼擺脫這個人。
這人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滲人且惡心,明明端的一副書生樣,可眼神裡流露出的淫邪讓他感到恐懼。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帏?”趙玉才仰頭念了一句詩:“小公子可知此詩何意?”
青木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沒吭聲,渾身緊繃。
“小公子莫慌,第一次見到小公子便一見傾心。”趙玉才舔了舔嘴角:“我瞧小公子方才撚起蘭花指擦汗的模樣,風華絕代,比鎮上紅花院裡的花……”
說到這,趙玉才用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小公子别誤會,在下說錯話了,該掌嘴該掌嘴,哈哈。”
青木兒臉色“唰”地一白,趙玉才雖然沒有把話說完,可他一聽就知道趙玉才的未盡之語是什麼。
他沒想到趙玉才隻憑擦汗的動作就能想到鎮上的花魁,一時之間他幾乎抱不住手中木盆,一退再退。
那趙玉才見青木兒滿臉驚慌地往後退,像是在避開什麼瘟神,臉色一變,一改之前溫良模樣,陰沉着臉,一把抓住青木兒的手腕,扯到鼻下輕嗅。
“這腕子可真香……遠遠的我就瞧見了,你這身段同紅花院的花魁不相上下,騷得很。”
青木兒一驚,手裡的木盆摔落在地,瘋狂甩手,高聲喊道:“放開我!救命啊!放開我!你走開!走開!”
趙玉才揚起猥瑣的笑:“小公子别慌,我就是想同你親近親近,說說小話……啊——”
話沒說完,下|身一道重擊,讓他極為慘烈嚎叫了一聲。
青木兒趁機甩開,朝趙玉才又踹了一腳,他害怕趙玉才說出更露骨的話,一時理智全消,撿起地上的木盆想要狠狠摔過去,就被一道喊聲叫停了。
“清哥兒!”是趙炎。
青木兒舉着木盆,整個人僵死在原地。
“騷蹄子,你敢打我……”趙玉才怒罵:“賤——啊啊啊啊——”
趙炎一拳揮過去,地上撒了三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