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老輥像是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抽出來一堆哈達,開始挨個分發。
貢卻頓珠見狀,起身向我走近。我倆對視一眼,我也從他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之情。。
自從與達瓦碰面之後,老輥的奇怪舉動越來越多了。我搞不清楚他這會又憋着什麼壞屁,隻好先在一旁觀察事情的走向,等确定沒有危險了再決定是否參與。
老輥先是組織三個大學生給大喇嘛獻哈達,之後又讓他們找大喇嘛要賜福。整個一套流程走完,他們每個人脖子上都挂了一條白色的哈達。
可能因為我和貢卻頓珠不是老輥的目标客戶,他并沒招呼我們一起參與這場“儀式”,而是撺掇着三個大學生多和大喇嘛交流。
我都沒好意思笑出聲。這大喇嘛連藏語都是講的日土方言,就算要傳授什麼佛法,聽到這群内地學生耳朵裡都是加密的。你還指望他們之間能夠深入交流,實在是太為難夾在中間做翻譯的阿布多吉了。
雖說溝通有一定的難度,但是架不住李衡明是真的熱情。他看到大喇嘛就跟看到了親人一樣,不停地往座前湊,甚至不惜把趙磊都擠開了。
李衡明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大,我隔他又有一定的距離,隻能隐隐約約聽到他言語之間似乎提到了“掘藏”一詞。
大喇嘛聽完阿布多吉的翻譯,臉色一變,壓低聲叽裡呱啦地說了一大段藏語。他說的是藏語方言,語速很快,我都沒來得及消化,他就說完了。
趙磊站在邊上幹着急,低聲問我:“他剛剛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輥哥,”趙磊問老輥:“不是說廟裡有寶貝嗎?什麼時候領我們去看看?”
老輥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正愁沒機會切入正題,立刻借着趙磊的這句話做由頭,招手把阿布多吉叫了過來:“仁波切賜福搞完沒有?我們這想要開眼界的小朋友已經迫不及待了。”
阿布多吉又不是傻子,即刻領會老輥說的是什麼事。
他湊到大喇嘛身邊耳語一番,大喇嘛随即起身返回屋内,很快就捧出來了一個黃布包裹着的盒子。
他把盒子打開,大家都湊過去看。裡面裝着一尊古銅色的格薩爾像,邊上還有兩顆天珠,剩下就是一些金屬的法器、朵瑪、九宮八卦牌之類的小玩意,都是喜馬拉雅藝術品市場上常見的品類。
阿布多吉從房裡拿出來兩幅唐卡,一副是綠度母,還有一副唐卡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幅唐卡上畫着兩具翩翩起舞的骷髅,骷髅互相注視着,臉上帶着歡樂的笑容。
這是一副極其罕見的屍林怙主雙身唐卡。根據唐卡的繪畫方式和氧化程度來看,應該是清中期阿裡地區畫師的作品。
我沒想到會在如此偏遠的一個小廟裡,偶遇這樣一副小衆題材的唐卡。
屍林怙主又稱墓葬主,是密續修行中的重要本尊,同時也是勝樂金剛與金剛亥母的不共護法。但是密續作為秘密修行的法門,常人是難以接觸到的。
常人若想見到屍林怙主的形象,可以去屍陀林場附近找一找。比如天葬台、水葬台等地,都被稱為“屍陀林場”。
除此之外,西藏的其他地方幾乎見不到有關屍林怙主的元素。
趙磊見我盯着屍林怙主的唐卡出神,湊過來問我:“這幅怎麼樣?能收嗎?”
我回他:“清中期的老唐卡,自然是好寶貝。隻要價格合适,什麼不能收?”
“哦,”趙磊點點頭,“明白了。”
說完,他又回去繼續看那尊格薩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