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後,便是元宵,孫府各處的屋檐回廊都挂着各式各樣的燈籠。
丫鬟們手中提着各種式樣的燈籠,腳步輕快的穿行在府中,孫府被燈籠照亮。
素塵院裡,翠兒提着一盞紅鯉魚樣式的燈籠走進來,她一身青綠色的衣裳,嘴角含笑,面若桃李。
那燈籠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如同書中描繪的場面,燈下看美人,多了幾絲妩媚。
苕兒雖不懂,可是也發現,自從翠兒姑娘那次回了一趟家,再回來後,整個人便有很是不同。
原先翠兒嚴肅、冷硬,如今變得溫柔愛笑,還總是在做事時出神。
翠兒走近,苕兒上前去,看着翠兒手中的燈,手指點了點那紅鯉魚的肚子,戲谑道:“翠兒姐姐怕是遇上什麼好事了不曾,這臉比春天的桃花還好看哩。”
苕兒雖直白,說得倒不錯,秦玉君看翠兒最近狀态和之前大不一樣,她以往為自己的處境擔憂太多,回來後她放松很多,嘴角常常含笑。
不過似乎也有了心事,這心事想來是少女懷春的心事,秦玉君想讓她回家一趟是對的,翠兒已經和前世不一樣了吧。
如果翠兒真的遇見了可以托付的人,她也不會再堅持自己之前的提議,想來會同意自己送她出孫付了吧。
看着翠兒因為苕兒的打趣紅了臉,在燈籠的照耀下,一張臉不僅紅還發出紅色的光,像鑲嵌在冠上的紅色的寶石。
翠兒能這樣開心,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重生還不錯,起碼她可以改變一些事情,起碼翠兒因此變得開心。
翠兒答應将自己手裡的鯉魚燈借給苕兒玩,苕兒才提着燈,到院子中去和其他幾個小丫鬟圍着燈籠看。
秦玉君問翠兒:“最近有什麼很開心的事嗎?”
翠兒害羞搖頭,看着秦玉君好奇又關切的眼神,又點了點頭,“姑娘,我,我,遇見一個公子,他,他……”翠兒咬着唇,羞紅得說不清楚心中的歡喜。
秦玉君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澀,“沒關系,這事急不來,你若喜歡他,好好的看看,若是個不錯的人,我幫你準備嫁妝,送你出嫁。”
翠兒低着頭:“姑娘,我,他今日約我相見。”
秦玉君看着翠兒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雖覺不妥,可是還是不忍心拒絕,“你去吧,今晚苕兒陪我去五福堂。”
晚上,孫府衆人在老夫人處用過晚飯,老夫人看見外面的丫鬟輕快的笑聲,心情放松:“今日元宵,府裡特意挂了這些有趣的燈,你們年輕的哥兒、姐兒也不用拘在我這裡,出去玩去吧。”
聽完老太太的話,孫惠清領頭,端莊雍容的笑着行禮,帶着一衆年輕姑娘去花園賞燈。
“聽說今日聖上在早朝,允了瑞王回封地的折子?”老太太看着庭院外,一隻畫着龍形狀的琉璃燈問。
“是,說是開了春就走。”
“聖上,對咱們家就沒有什麼吩咐?”畢竟之前的事情發生後,皇上既沒有賞賜,也不見有怪罪的意思,竟像當日的事從沒發生一樣。
老太太感到有些遺憾,可惜了,若是皇上有一分一日夫妻之情,他們孫府都可借由這一分情,将惠娘推到聖上面前。
這比走選秀這條路穩妥多了,選秀變數太大,之前他們承恩候府已經失敗很多次了。
大老爺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一切都籌謀好了,他看了一眼旁邊悠然觀遠處燈籠的二弟,若不是這個二弟壞事,将惠娘換成他的女兒麗娘,現在他們家惠清說不得已經在皇宮陪王伴駕了!
二老爺自然看到了自己大哥的不甘、責怪的眼神,他撫了撫剛剛蓄上的胡須,心中頗為愉悅。
一是因為自己這個平庸的大哥栽了跟頭,他高興!
他這個大哥因為早生兩年,便享受來自侯府所有的好處,爵位、權利都是他的,他卻要看他的眼色。
若是他女兒進了宮,他以後在孫府豈不是更沒了立足之地。
二則,想到他搭上了瑞王世子的線,瑞王世子已經承諾,會在來年的選秀将大哥的女兒刷下,至于麗兒,合适的時機,他們會幫她入宮。
當今天下,除了年代的皇帝,便是瑞王府權勢滔天,一人之下,完人之上,他如今經自己謀士的謀劃,搭上了瑞王府的線,以後,必然會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見老大搖頭,對老二的埋怨表現得很明顯,老太太看着老二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管是大富大貴之家,還是平頭百姓之家,兒女都是債。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最近,我心中總是不踏實,你們幾個要低調些,在選秀之前不要再出差錯了。”
又看了一旁的老三,那副陰翳的樣子,冷得讓她心驚,數十年來,總是無法親近這個庶子,始終不是自己是生的。
視線看向一旁眼神放肆亂飄的三兒媳周氏,都是孽債,她朝着三老爺的方向告誡:“老三,慶宗你們還是要管束着些,别在選秀前鬧出醜事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