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夜幕深沉，宛如被潑翻的墨汁肆意蔓延，城市喧嚣在濃稠的黑暗中漸漸消退。
莉迪亞躺在床上，蜷縮在被窩裡，被西索的香氣包裹着。
即使早早閉上雙眼，她也睡不着。
突然，一陣刺骨的寒意順着脊椎爬上後頸。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伊路米蹲在窗沿上，月光将他手中的念釘照得發藍。
“你是誰？為什麼在西索房間？”伊路米歪頭，長發垂下來像黑色的瀑布，他小聲自言自語道：“哦，你……到……來的……小蘋果，西索不給殺的。”
他手裡的念釘下一秒消失了。
？
他在說什麼？
嘟哝半天她隻聽見了“到來的小蘋果”、“西索不給殺的”。
到來？不懂。
西索不給殺又是什麼意思？伊路米曾經想過要殺她，結果被西索阻止了？
“什麼意思？”莉迪亞滿臉疑惑。
“嗯？我剛剛有說什麼嗎？”他微微歪着頭，眼神有些空洞，“西索呢？”
他身上的殺氣不經意地洩了出來，莉迪亞不願再與他過多交談，指着東邊，“往那邊數第三個房間。”
下一秒，伊路米消失在她的眼前。
奇怪……
還是等明天直接問西索吧。
清晨，莉迪亞早早就起來了。
她打開門，剛準備回自己房間，發現小傑、奇犽兩小隻站在她房間門口秘密讨論着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聽到莉迪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們驚了一下，然後看着她，“這麼早，你不在房間？從哪裡出來的？”
莉迪亞還未開口，身後的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三個人齊齊回頭，西索正倚在門框上看着她們幾個人。
他套了件浴袍，松松垮垮地半敞着，顯然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你們……”兩個小腦袋看了看莉迪亞，又看了看西索，“不會……”
莉迪亞賞了兩個腦袋一人一個爆栗，“不要亂想。”
“啧，自己做還不承認。”奇犽摸了摸頭。
“你們來找我還是找西索的。”
“你。”
“我要避開嗎？”西索挑眉。
“沒事。”小傑搖搖頭，“我們就是來道别的！我們要離開這裡啦。”
“好的，注意安全！”
“拜拜！”小傑揮揮手。
後面插兜的奇犽掏出一隻手象征性搖了搖。
“拜拜。”
莉迪亞目送兩小隻離開。
“不問問他們去哪裡？”
“不問啊～”莉迪亞手掐住西索的下巴，讓他低頭，笑侃道：“某魔術師的終極秘密不是能算出來别人的行蹤嗎？”
“夫人記性真好。”西索任由她擺弄，舌尖輕舔嘴唇，“話說你昨晚睡得可好？伊路米的拜訪有沒有吓到你？”
“當然，大晚上突然出現吓死我了，他找你幹什麼？”莉迪亞故意做出抱肩膀害怕的樣子。
西索勾起嘴角，狹長的鳳眼微眯，“他告訴我有幾人花十個億買我的命。”
“誰？”
“好像是誰的幾個狂熱粉絲吧，不記得了。”西索聳聳肩，不甚在意。
得罪的人太多了，數不清是吧。
“伊路米拿錢不辦事？”
西索活着不就是伊路米任務失敗的最好表現嘛。
“沒有啊，我們還是簡單地打了兩下的呢。”西索攤開手，“後來發現實在是僵持不下，我又太困了，就花了二十億買下想殺我那幾個人的人頭。他本來是不答應的，但是看在我們的交情上還是同意了。”
有錢就是不一樣。
不過，昨天他放着美色在前卻去睡覺，結果半夜還是起來和伊路米打了一架。
無敵了。
“你怎麼付錢的？”
卡還在她那裡啊。
“空頭支票呗。”西索挑了挑眉，“伊路米很通情達理，說等任務結束再結算。不過，他最近堆了一堆任務，說要把我的委托往後放。那我們就更不着急給他打錢了。”
“行吧。”
“哦，對了～”西索打了個響指，“按照我的安排，今天的訓練我們可以去戶外了。”
“戶外？後面的樹林那邊嗎？”
“對。”西索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身上的熱氣透過浴袍傳遞過來，“我回去換個衣服，然後就去，你等我一下。”
“行。”
正好她也換套長袖的衣服，免得被蚊蟲咬一身包。
莉迪亞之前和小傑他們來過這個樹林，範圍還不小，挺适合來野炊什麼的。
不過，由于很多天空競技場的選手喜歡來這裡“沉澱”一下，這裡就沒有什麼遊客願意來了。
樹林還氤氲着潮濕的霧氣，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斑。
做完體能，莉迪亞覺得今天訓練量已經達标了。
西索倚在樹幹上，撲克牌在指尖翻飛，發出有節奏的脆響，“要不要試試用念能力？經過了這麼多天特訓‘隐’，進步應該很大喲～試着讓我感覺不到你的‘氣’吧。”
“行。”
她也想試試再用“上帝之眼”的時候能不能讓西索察覺不到她的“氣”。
眼睛漸漸變成琥珀色，她将精神力集中在西索身上。
西索沒有動靜，好像有成效。
她漸漸嘗試着去看他的未來。
奇怪……
為什麼她看到的三秒後是西索蹲在一個屍體旁邊？衣服還和她身上穿得一模一樣。
不對，那人是她。
她？
有敵人。
莉迪亞還來不及細想，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反應，下意識想要蹲下躲避。
就在這時，西索一把将她抱住，飛速離開了原地。
一顆被“念”包裹的子彈擦着她的胳膊外側飛過，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莉迪亞剛站穩，西索人影已經消失了，兩秒後再見他，他手裡拎着一個人的屍體。
她的頭發垂在臉側，已經沒了呼吸，身上還插着幾張撲克牌。她垂下的胳膊上還有着華石鬥郎名字的紋身。
所以為什麼不直接攻擊西索，怕被他發現反殺嗎？
還是因為在外别人都以為她是西索的妻子，所以想殺了她讓他心痛嗎？
就像華石鬥郎死了後她們十分悲痛嗎？
不管那麼多，真的是很讓人窒息，她剛剛真的差點要死了。
“我要去找一趟伊路米，你可以自己回去嗎？”西索的聲音冷得像冰，身上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莉迪亞點了點頭。
西索很快沒了人影。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打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莉迪亞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手機鈴聲在兜裡響了整整三遍，她才接了電話。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檔案有天被人闖進來複刊了嗎？”
是喬森。
“嗯。”莉迪亞的大腦還在神遊，“找到人了嗎？”
“本來沒什麼線索，但他們今天打理檔案庫的時候發現角落裡有個年代久遠的老攝像頭。”喬森賣關子說道：“你猜怎麼着？”
“拍到人臉了？”
風吹散莉迪亞鬓邊的頭發。
“猜對了一半，拍到背影了。”喬森啧啧兩聲，“我看了眼照片，我就覺得那人好眼熟，結果你猜怎麼着，這個人你也認識。”
“誰？”
“我把照片發給你看。”
莉迪亞剛打開對話框，照片就彈出來了。
“呵。”
一聲輕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誰。
“還認得出來吧？”
“西索。”
“所以啊，西索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和你所有的具體信息，包括我們可能都不知道的那種。”喬森帶着點欣賞的意味，“啧，果然不簡單，這麼輕易就潛進來還不留痕迹。我還真想再和他對上一次。”
“還有别的事嗎？”莉迪亞努力克制住冷靜，“沒有我就先挂了。”
“有！别挂！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說。”
“我們回組織那天後面有尾巴，今天早上才發現那天後門值班的一個人死在自己屋子裡的冰櫃裡了，别的人還以為他接了秘密任務。”喬森啧啧了兩聲，“要不是還開了空調和換氣，這麼多天，指不定味兒得有多大呢。”
尾巴……
“他的死因是什麼？”莉迪亞的心沉到了谷底。
“胸口有幾道不到一公分的狹長傷口。”
莉迪亞腦海裡浮現出剛剛西索拎着的那個人。
“屍體照片發我。”莉迪亞垂眼看着地上的泥濘，踩了兩腳，“我先挂了。”
“别急！最後一件事，隊長和我說了要護送你撤退，我今天晚上去接你，你不要露餡了，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