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什麼鬼……”

揚起的塵埃漸漸散去，我放開一身狼藉、咳嗽不斷的獄警，慢慢站起，抖了抖披風，拍打起身上的浮土來。

電梯被小醜女徹底炸毀，我隻能依靠鈎鎖從電梯井向上攀爬。大約六層樓的高度，我像走迷宮一般左沖右突，尋找着可以利用的攀援點，不時還被腳下的“風景”晃得眼暈。

當我從一處跳台向對面飛躍，試圖用雙手扒拉住牆壁邊緣的凸起時，我整個人都因為巨大的慣性而狠狠地拍在了牆上！蝙蝠面罩上護住鼻梁的甲片并沒有什麼卵用，鼻軟骨被撞擊的劇痛一瞬間就貫穿了腦髓，我一下子哀嚎出聲。不，我不确定蝙蝠俠有沒有出聲，但這時候我眼前一片發白，什麼都意識不到，整個身子都麻痹了。

不清楚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半分鐘，卻好像過去了幾個小時那樣漫長，我醒過神來，發現自己還保持着用雙手将身體吊在牆壁邊緣的姿勢，這是一定是系統強制維持的，因為我幾乎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隻能憑借微薄的意志向邊緣蕩去，然後找到機會爬上了另一個落腳的平台。

我癱坐在平台的角落裡，好長一段時間都在發蒙，腦海中反反複複就是幾句話：

“蝙蝠俠你蛋碎了……蝙蝠俠你蛋碎了………

…DC遊戲公司尼瑪沒了嗚嗚嗚嗚我出去就舉報你……”

不是說全息遊戲安全法裡已經規定人體浸入感不能超過60%嗎？

我要你的高度真實感是為了看風景！為了看建模！

“跳到牆邊會因為慣性過大而狠狠撞牆從而感受到蛋碎般的疼痛”的真實感你做出來是幹嘛？

你做出來吃屎嗎？

你不是！

你這是給玩家喂屎！

呵呵。

就在我頭昏腦漲之際，似乎活在廣播中的小醜（我幾乎已經免疫了他無時無刻不在的碎嘴），還見縫插針地向我展示了一份叛徒弗蘭克·波爾斯反水的實時錄音。

音頻中，警衛互相交接職務時的問詢、波爾斯的答話、有人察覺異樣時的喝問聲依次響起。

音頻最後是波爾斯将人滅口的槍聲，連續不斷的“砰砰砰砰”，在我渾噩的、生長于和平的意識之中，聽上去好像遙遠的地方傳來的煙花爆鳴的聲音，還伴随着哈莉·奎因愉悅的大笑。

我在地上癱坐了一會兒。

啊，我是蝙蝠俠。我感覺自己又行了。

為了避免重蹈剛才的覆轍（我不相信這是正常公司做出來的遊戲設定，這一定是一個巨大的BUG！），我不敢再用淺層意識控制系統輔助下的人物動作，而是全神貫注地在彈跳時加上一個屈膝蹬腿的緩沖動作，果然有了一定的幫助，隻是這樣的反沖力加持之下，我總有一種雙手無法抓牢牆沿的錯覺。

爬上頂層之後，一段簡短的過場動畫提示，前方的敵人都配備了熱武器。我簡單操作了一下，打開蝙蝠盔甲的“偵探模式”，視角變得昏暗，一切都發着瑩瑩的微光，牆壁的另一端，站立着三具人類骨架，他們手中的熱武器呈現出一種鮮紅的危險色澤。

以我淺薄的科學水平來揣測，大概是蝙蝠盔甲能發射出像X光一樣的射線來探測周圍環境，并進行人員、材料的智能分析與成像，自動标識威脅因素，并将結果在蝙蝠面罩的護目鏡中，也就是我的眼前呈現出來。

這不就是大超的x視線掃描嗎，隻不過更加智能，但範圍也更小。

至于眼前的這一關，三名持槍敵人站成一個三角形，面對着我的方向。在武裝人員的數量較多，無法正面突破時，當然是選擇“瞞天過海”了。這上邊其實有一個隐蔽的通道，我隻需要用鈎槍将自己吊上天花闆，經由通道繞到敵人的身後，再對他們一個一個進行“沉默擊倒”，也就是偷偷敲暈就行了。

并未驚動任何敵人，我像一隻真正的蝙蝠那樣，展開蝠翼，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身後。

我弓着身子，以一種分外猥瑣的偷雞姿勢（難以置信，蝙蝠俠居然也能這麼猥瑣），踮着腳靠近了排在最後的那名敵人。在無聲無息之中，我忘記了自己在遊戲中不用呼吸，在意識之中緊張地屏住呼吸，瞅準了敵人的頭部——

懷中抱妹殺！

強壯的胳膊将小醜手下的頭顱牢牢鎖在我的二頭肌與胸大肌之間，直到他因為缺氧而陷入深度昏迷。我一把扶住此人軟倒的身體，再輕手輕腳地将他放倒在地上，走向下一個目标，如法炮制一番。

“沉默擊倒”在原本電腦端的遊戲中，是一個隻要系統提示出現、玩家按下相應按鈕後就百分百會成功的技能。隻要沒有被人正面目擊到，蝙蝠俠就能在不驚動任何敵人的情況下完美“暗殺”掉他的對手。

然而，對，令人窩火的是總有一個然而！

當我對第二個敵人依葫蘆畫瓢地使出懷中抱妹殺，哦不，沉默擊倒的時候，他在我強壯的胸肌之中拼命掙紮，發出微弱的“唔唔”呻//吟。

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小醜手下不是gay~

等等，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掙紮！呻//吟！

本來應處于背對狀态，被動變成“小聾瞎”的另一個敵人就在一步之遙的前方，他竟聽到響動，一個迅捷的轉身，将手中的機槍槍口對準了我！

一時沒反應過來，我保持着将敵人頭部死死按在胸口的動作，呆呆地擡頭看向槍口。

哒哒哒哒，我死了。

恍恍惚惚地意識離體，我看見蝙蝠俠仰躺在地上，身上還伏着一個暈厥的混混。

等待三秒之後，視野漸漸變黑，小醜的嘲諷在耳邊響起，同時浮現的還有“再來一次”與“離開遊戲”的選項，以及死亡之後的遊戲提示：

尋找一條隐蔽的通道，繞到敵人身後并對他們使出沉默擊倒。

？？？

我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還沒等我整明白，遊戲場景已經回到了我剛剛順着電梯井爬上頂層的畫面。

……

第一個敵人沉默擊倒，成功！他也掙紮出聲，但前方的兩個敵人都是正常的“聾瞎”狀态，并未被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