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号,陳咚咚!”
聽到叫号,我趕忙應了聲,推門進入診室。
醫生是位有些上了年紀的女士,十分和藹,向我問道:“你就是陳咚咚本人嗎?”
座位上的我拘謹地扒拉了一下口罩,點頭稱是。
她似乎笑了下,誇了句:“很好聽的名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醫生繼續用輕柔的聲音詢問:“你是一個人來醫院的嗎?”
“啊,”我應道,“是的,我爸媽……他們出去旅遊了。”
“那麼這次來,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困惑呢?”
我挑挑揀揀将自己在全息遊戲中的經曆複述了一遍,重點是那日稻草人毒氣給我的巨大驚吓。
我堅持認為這不是幻覺,但在遊戲錄屏中,根本就是正常的劇情。
跟爸媽我也視頻了好多次确認他們的安全,講話都如同小嘴抹了蜜,我爸都懷疑我是不是看上了什麼巨貴無比的手辦玩具之類的,畢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然而那日突發的靈異驚悚片場景還是曆曆在目。
迫不得已之下,我選擇來到正規醫院的精神科做個咨詢。
大緻講述完畢,醫生很耐心地頻頻點頭,也沒有立刻給我下診斷,而是讓我又回答了一些生活作息、家庭氛圍之類的常規問題,再開了個單子,叫我去做幾項心理測試,順便也驗個血。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把測驗結果拿回診室,給醫生查閱。她翻看了一下我的測試單,略有些疑惑地對我說,我的心裡和生理指标都十分正常,并無異樣。
如果我堅持的話,她可以給我開一些安神助眠的非處方藥,後續如果有任何需要醫療幫助的情況,我可以再來醫院。
我選擇相信科學,相信醫生,揣着兩大盒助眠的口服液就回了家。
這事兒我都不敢告訴爸媽,他們老人家正在大西北玩得開開心心呢,更何況這也沒查出什麼問題不是?
日子一久,有時候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打遊戲時間太久才産生了這樣的幻覺?
但那日的記憶實在深刻,我的睡眠與三餐也都極為規律,我實在是沒法摸着良心騙過自己。
這一遭遭下來,我都快對阿卡姆系列産生PTSD了。
這之後又是大半個月,我終于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登入了遊戲艙。
剛一讀取之前的存檔,眼前就是巨特麼糟心的仨裹屍袋。
我繞着停屍台走了三圈,對準一個泡着什麼組織的小玻璃瓶照了照自己:
嗯,很好,是眼冒紅光的大個兒黑漆漆,不是靈異事件主角陳咚咚本人。
而後我充滿自信地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鍊,我媽的青白版亞洲臉再一次清晰刺目地糊在了我的眼前。
我停頓三秒,心一橫,拉開了另一個裹屍袋,果不其然是我爸胡子拉碴的老臉。
那麼按照規矩,第三個裹屍袋裡該是稻草人了。因為原版遊戲中,稻草人會從那裡頭突然蹦出來,召喚浮島,把布魯斯困在副本裡。
呵呵,稻草人是吧?
我走到第三個裹屍袋旁邊,手腳并用爬到了那個停屍台上,一腳就往袋子的頭部踩去。
踹了幾腳還嫌不夠,我整個人蹦起來在稻草人藏身的裹屍袋上做蛙跳。
隻聽見一些很尖銳的噪音,随後有奇怪的東西把我的腳絆住,眼前的場景也開始唏哩嗦啰往下掉灰,牆壁與地面不停地晃動,視野一陣陣模糊。
大約15秒後,蝙蝠俠的精神狀況恢複了正常。
我定睛一看,我站的還挺高。停屍台上躺着一個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站了一個蝙蝠俠。
我在恐懼幻覺中聽到的噪音就是稻草人發出的慘叫。
你叫啊,你再叫啊!
我毫無憐惜地又做了幾個蛙跳,稻草人整張臉血呼拉渣,鼻梁都被蝙蝠俠踩斷了,牙好像也掉了好幾顆。看他動彈不了的慘狀,估計肋骨也斷了幾根。
這可是220磅的蛙跳呢!
剛剛絆住我的就是他在用那安裝了注射器的爪子有氣無力地扒拉蝙蝠靴。
我估摸着再禍禍他就要救不回來了,意猶未盡地從停屍台上爬下來,再扯下他的破頭套,珍惜地擦拭了一下被稻草人的血玷污的蝙蝠靴底。
丢下了破布娃娃般在太平間躺屍的稻草人,我聽到小醜在廣播裡叫嚣着要給我來一記狠的。啊哈,看來他已經發現我把戈登劫走并将哈莉奎茵搜刮一空的事實了。
我卸下屁股上的大槍,端在手裡警惕着一切可能的變故。
“嗤——”
這是什麼巨大的機械裝置啟動的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