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小陸住海澱?我順路送你。”
帶着酒氣的呼吸噴在耳後,陸詢舟忍無可忍地猛然起身。
沒有歇斯底裡的怒罵,隻有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四座寂靜,鴉雀無聲。
陸詢舟揪起陳用的衣領,面色陰沉地看着已經吓到抖若篩糠的男人。
卿許晏常言:“君子動口不動手。”可是陸詢舟知道,這種情況下她一開口定然不是什麼書面的好話。髒話這種東西,不說不代表不會說,陸詢舟是個具備良好教養的成年人,可若讓她說些侮辱性極強的粗鄙之語她也可以張口就來。
半晌,教養使她松手,陸詢舟深吸一口氣,道:“我去看一下果盤什麼時候上。”
洗手間的鏡前,Jessica正在對着鏡子補口紅。陸詢舟默不作聲地站在她旁邊的洗手台前給李安衾發消息。
小舟從此逝:姐姐,我好想你。
李安衾沒回,估計在忙。
一旁的Jessica“啪”地合上氣墊,瞥了眼身旁落寞的小姑娘。
“知道為什麼你會坐第三個位置嗎?"
女人恰到好處的笑容中之下藏着聲色犬馬的疲憊與成年人的虛與委蛇。
“去年這時候,那個座位屬于懷孕三個月的Nancy。”
兩人回到包間後不久今晚的團建便散了場——原因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清楚。散會後是另一位女同事小林攙着吐酒的Jessica離場,女人駝色大衣口袋裡掉出個絲絨盒子,陸詢舟彎腰去撿時聞見熟悉的木質調香水味——與陳用西服上的一模一樣。
“師父,你東西掉了。”
她把盒子遞上去,Jessica回頭掃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地接過絲絨盒子。
陸詢舟忽然感到十分難過。
晚上九點的京州很冷,陸詢舟裹緊大衣朝地鐵站的方向走去。身側的大街上是車水馬龍,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閃耀着萬家燈火,一個又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與她擦肩而過。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的同時響起電話鈴聲,鈴聲是陳粒的《絕對占有,相對自由》。
我隻屬于你
贊美你包容你都是我的使命
用一生去執行
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姐姐”,陸詢舟突然有些賭氣的心思。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幼稚至極,但就是因為方才李安衾沒有第一時間回複自己——陸詢舟,你好矯情啊!
想現在死去
時光記住我此刻堅決和笃定,
讓你永遠覺得安心
世界縱然不會為此而停
但增添你美麗
她猶豫了一小會兒,最終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清冷溫柔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
委屈的陸小狗擤了擤被凍得通紅的鼻子。
“這麼晚了,你要幹嘛?”
李安衾笑了,陸詢舟不争氣地想:姐姐的笑聲好寵溺。
“小山,回頭。”
她說。
陸詢舟呼吸一滞。
方才被摁斷的電話鈴聲仿佛又生了出來。陸詢舟蓦然回首,看見女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神色溫柔地注視着她。
山海的浩瀚
宇宙的浪漫
都在我内心翻騰
在推着我前進
移動的森林
伴着我行
對我眨眼睛
鏡片後的那雙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要陪你上岸
别的都不管
我要逆世界而行
我要化成灰燼
把你的路鋪平
好爛俗的劇情。
但她就是喜歡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