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家裡也不缺金銀,隻希望找個有情人終老一生的。那哀家就在這裡勸勸皇帝,不如放過了她。”
殿内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錯金螭紋炭盆之中銀絲炭燃燒的聲音。
晏衍定定瞧着她良久,偏頭看向案上綠梅,語氣輕緩:“她喜歡金銀,也不缺金銀。她......确實是個死性子,眼裡永遠看不到朕。但至于那個有情人......”新帝冷笑一聲,“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秦般若:?
“為什麼?”
晏衍抿住唇,沉吟半響道了句:“身份相隔。”
秦般若懂了:“那姑娘的心上人,家世不好?”
“不是。那人......”晏衍對上秦般若汲汲等待的目光,轉了轉手上玉扳指,淡定道,“有家室了。”
秦般若:......
秦般若擺了擺手:“行了,哀家清楚了。這姑娘怕是被那厮給騙了,你若是喜歡,就去争取争取。但哀家先給你說清楚了,你是大雍帝王,要走的該是陽謀大道。當年哀家那些陰謀伎倆,你看了也就看了,卻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許用在人家姑娘身上。”
“剩下的......不管什麼出身,隻要資質不是太差,哀家都能給你調教出來。”
晏衍瞧了她良久:“母後覺得兒子該如何争取?”
秦般若稀罕的看着他:“追姑娘也要母後教?你父皇當年可是随手就能從宮外撩撥一個帶回來。”
晏衍瞳孔微縮,慢慢垂下眼睑:“兒子知道了。”
秦般若忍不住想笑,不過礙着新帝的冷臉忍了下去,想了想繼續道:“明年大選時候記得将她也放進去吧。如此一來,定下皇後的位置也算名正言順。”
晏衍應了聲:“都聽母後的。”
兩個人又絮絮了一些家常,晏衍方才起身離開。等人走了,秦般若才卸去一臉的笑意,面容慢慢冷淡下去。繪春進來觑着秦般若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太後?”
秦般若閉上眼,重新靠回引背上:“皇帝進來時候心情如何?”
繪春給她将錦被披上,斟酌着道:“剛進屋那會兒還挺好的。”
秦般若嗯了聲,一點兒也不意外道:“那就是哀家方才在夢中矢口說了什麼。”
繪春咬着唇道:“奴婢一直在外間守着,确實隐隐約約聽到了一聲。但具體是什麼,奴婢沒聽清。”
秦般若偏了偏頭,将自己埋得更深了些,聲音也淡薄得幾近消散:“哀家好像夢到張貫之了。夢一醒,又忘了個幹淨。”
繪春一時啞然:“陛下一向不喜歡不喜張大人,若是聽到什麼,怕是......心下更有芥蒂了。”
“出去吧,哀家再睡一會兒。”
腳步聲漸漸遠去,殿門跟着關閉。暖日透過窗棂照見無數浮塵,在細微幽暗處四處漂移,無所歸依。
秦般若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雙眼空洞的望着高幾花樽裡的綠萼梅。
心思卻飄到了最後見他的那一日,一立一跪,泾渭分明。
“你嫌棄我了?”
“臣不敢。”
她俯視着看了他許久,慢慢解下腰間??衱帶,将月白素衫砸在他的頭上,一字一句冷得發寒:“不敢什麼?不敢嫌棄,還是不敢要我?”
“張貫之,你若還是個男人,就起來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