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無風自動,長劍嗡鳴。方才傷到張貫之留下的血漬,順着劍尖滴滴落下。晏衍擡了擡眼皮,冷冷地哦了聲:“本王不能,難道隻有你張大人可以?”
秦般若心下暗叫不好,連忙道:“張貫之,小九自然能護住本宮。如今情形到底如何,皇帝為什麼突然要殺了本宮?”
張貫之沒有理會她,繼續看向晏衍:“小王爺,你現在護不了貴妃。你隻能将她交于可信之人手中,可你又有幾分把握那些人像你一樣護着她,不生二心?
“小王爺在太子身邊安插了眼線,難道小王爺就确定身邊沒有太子的眼線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王爺懂這個道理,太子也懂。”
滴答一聲,林間露水落到長劍之上,順着劍身中冷峻犀利的眉眼緩緩劃過。
張貫之攏劍拱手,繼續道:“而臣一向不沾内鬥,不涉黨争。出其不意,此為臣較殿下之一勝。”
“身邊人口簡單,不知朝事。此為臣較殿下之二勝。”
“躬身在前,誓死保護。此為臣較殿下之三勝。”
“如此,貴妃在臣這裡,要比殿下安全許多。”
語畢,山林寂靜。
秦般若卻慢慢吐出一口氣,這塊硬石頭總算知道迂回服軟了。
林中茂密,隻有零碎的微光透下來落到晏衍臉上。明暗對比之間,更顯陰沉。
不知過了多久,“噌”一聲,晏衍長劍入鞘,慢慢将秦般若放到地下,轉過身來小心地扶着她:“母妃等我。”
秦般若擡頭對上少年狹長幽暗的眸子,心猛地跳了下,一把抓住他手腕,張了張口似是想要勸阻,可是最終仍隻是道了句:“一切小心。”
晏衍低低應了聲,再次看向張貫之,聲音平和話語卻狠辣:“若是母妃有失,即便本王死了也會讓剩下之人要你張家滿門。”
張貫之面色不變,淡淡應了聲:“臣不會給殿下這個機會的。”
晏衍收回視線,又深深看了眼秦般若,語氣平和如往日上學一般:“兒子走了,母妃好好養病。”
秦般若心下酸澀,定定地望着他:“母妃等你。”
晏衍點了下頭,當先轉身離去。
等人不見了蹤影,張貫之才走到近前,聲音冷淡:“我們也走吧,貴妃。”
秦般若收回視線,擡眸瞧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擡腳就走。
可是走了不到幾步,身子晃了兩下,整個人就朝着一側摔去。張貫之眼疾手快,從身後一把扶住她,嘴裡卻沒有一句好話:“數年不見,貴妃難道還隻會這一套嗎?”
這話說完,女人卻不見任何回應。張貫之愣了下,往前看過去,女人赫然已經昏了過去。
張貫之臉色一變,将人攔腰抱起,快步離去。可是走了沒兩步,突然頓住了。女人雙手已經摟住他脖頸,閉着眼一聲沒吭。
張貫之垂眸盯了她許久,手上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将人攏在懷裡,不輕不重道:“松手。”
秦般若沒有松開,也沒有睜眼,隻是聲音疲倦:“本宮累了。說吧,你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