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後,祁望舒才發現,男人雖然身姿挺拔,面龐上卻已被歲月留下了痕迹,發須微白。
“是魏宰相?”裴雲策聽着祁望舒所述,心中有了猜測。
“沒錯。”祁望舒點了點頭,“剩下的事你們大概都知道了,魏叔把我帶了回去,耐心教導我。”
衆人心下了然。
既然氛圍襯托到這裡……
“那你呢?你的過往。”祁望舒看向裴雲策。
裴雲策面色不變,笑了笑道:“我不是在初次見面時就都交代了嗎,還有什麼要說的?”
“比如,你真的是魏叔的學生嗎?”祁望舒眼神直直地盯着裴雲策。
裴雲策眼神閃爍了一瞬,抿了抿嘴。
他陷入了沉默,夜晚也變得更加寂靜無聲。
半晌,裴雲策開口道:“說是魏老的學生也不準确,因為他根本不認識。
在魏老先生告老還鄉之前,每逢休沐,魏老都會回到戶水在南街授課,不要學費,教孩子們認些字。
我每月都最期待這一天。”
裴雲策說話間眼神逐漸落寞,小時候,他能夠學習的渠道隻有南街魏老的免費授課。
魏老告老還鄉後便銷聲匿迹,南街的孩子們等了又等,再也等不到自己的老師。
裴雲策說出這些話時,内心還有些忐忑。
祁望舒點了點頭,道:“那入京前,我們一起去祭拜魏老吧。”
祁望舒仿佛斷定,他們早晚會有入京的一天。
他們三人也都清楚。
“嬌嬌,你和祁姐怎麼認識的啊?”金明羽問道。
“我離家出走之後,正好碰到祁姐幫了我。”宋嬌嬌說着,轉頭沖祁望舒笑了笑。
“沒想到你居然會離家出走。”金明羽有些驚詫,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宋嬌嬌是一個乖乖的女孩。
“是吧,這也是我攢了很大勇氣後做出的決定。”
“所以,你和祁姐姐的産業也有關系?”裴雲策腦子轉得很快,宋嬌嬌離家出走,武藝高強,能遇上的麻煩無非就是錢不夠花了。
“沒錯!”宋嬌嬌點了點頭,“一開始的實惠客棧是我和祁姐姐一起經營的,後來賺錢之後,我就把錢交給祁姐姐作為我的投資了。所以,後來具體有什麼産業我也不太清楚了。”
怪不得,宋嬌嬌也不知道雲舒樓是祁望舒的産業。
“我的家底都被你們知道了,我都沒什麼好分享的了。”金明羽撇了撇嘴,雙手抱胸。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今天你為什麼幫裴雲策打聽我?”白日裡兩人的小動作想不讓人發現都難,不過祁望舒卻不知道金明羽是為了點什麼。
“額……”金明羽眼神飄忽,求助似地一直往裴雲策那邊瞟。
裴雲策接收到他的信号,立馬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哎呀呀,怎麼都這麼晚了,我明天還有事,先去睡覺了。”
說着,他就往旁邊走。
“你……”金明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裴雲策。
等他扭頭回來,祁望舒和宋嬌嬌還在盯着他。
裴雲策往回走了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轉頭又對着兩人說:“哎,金明羽不會輕功,我把他一起帶下去吧。”
說完,也不顧兩人反應,一把抓住金明羽後脖領子,揪着他從房頂上跳下去。
祁望舒看着兩人狼狽為奸的背影,眯了眯眼。
……
一般裴雲策在把整理好的證據呈上去之後,都會留幾天給官府判決,若是官府不判,他便替官府判。
幾日過去,官府那邊遲遲沒有傳來消息。
白日裡,裴雲策本來陪金明羽一同走着,卻聽見道上大娘唉聲歎氣地。
大娘旁邊的婦人關切問道:“陸大娘,你今兒怎麼興緻不高啊?”
陸大娘搖了搖頭:“别提了,我家老頭原在縣丞府裡當差,今天縣丞就把府裡所有人都遣走了。也不知道我家老頭子還能去哪裡幹活。”
裴雲策偶然聽見這話,頓住了腳步。
把家奴全部遣散?
“怎麼不走啦,裴哥?”金明羽看着突然停下的裴雲策,一頭霧水。
裴雲策眼底隐隐有藏不住的戾氣,他冷笑一聲:“你先去吧,我酉正前去找你。”
說完,便轉身換了個方向,大步流星往前走。
縣丞府離裴雲策那不算近,但裴雲策走得快,不多時便到了縣丞門口。
大門門口确實有小厮不停地進進出出。
裴雲策又繞到了縣丞府的後門,那裡放了幾輛馬車,幾個小厮擡着東西往馬車上放。
裴雲策沒管那些小厮,避着他們進了後院。
全府上下都忙忙碌碌地,奔走于各個院子。
看着這些着急忙慌的身影,裴雲策随意抓了個落單的,把他拎到無人處,問他:“你們縣丞在哪?”
那小厮一臉驚恐地看向裴雲策:“我……我不……不知道啊。”
“不說?”裴雲策揪着小厮領子的手緊了緊。
“我……我真不知道,今日還沒見過縣丞大人。”小厮死命地搖頭,表示自己确實不知道。
“那怎麼今日你們都開始收拾東西了?”裴雲策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