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問去哪裡,隻跟在祁望舒身後亦步亦趨地走着。
既然要找出殡的隊伍,那麼幾日前,他們上山那條道上就是他們的必經之路,先去那裡瞧瞧。
就算他們已經走過了那裡,四人也能順着先前他們離去的方向去找。
出殡的隊伍沒有變化,仍舊是一人在隊伍前方執舉引魂幡,兩人擡舉銘旌,八人擡着棺材。
甚至連人都沒變,還是前幾日那幾個人。
四人鬼鬼祟祟地跟在隊伍後面。
這些天,東珂跟着祁望舒他們,鬼鬼祟祟的事也是越幹越熟練,還能提醒一下他們腳下沒注意到的樹枝。
四人一直跟在出殡隊伍的後面。
這路程似乎很遠,他們走了許久都沒有停下。
祁望舒看着前面轉了方向的隊伍,擰了擰眉。
“他們要往回走了。”
走了這麼遠,卻又突然調轉方向往回走。
沒有人相信他們是走錯了路。
幾人繼續跟上,看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貓膩。
隻見前面的隊伍走走走,轉方向,走走走,轉方向。
雖說并不是在原路返回,但他們确實是換了多次不同的道路回去,不斷地繞着後山轉圈。
就在祁望舒等人都要懷疑,出殡的隊伍是不是發現了他們,故意溜他們時。
這批隊伍不再繞圈,吹着唢呐重新走進了後山。
隻是這一次,進後山的方向和從後山出來的方向截然不同。
他們朝着後山的另一面走去了。
幾人緊随其後,親眼看見,出殡隊伍擡着棺材和随葬品進了前方的工坊。
工坊上方還冒着煙霧。
如果不是幾人知道,棺材裡根本沒有屍體,但從外面看,其他人也隻會以為他們要把人送去火化。
這次,四人倒是沒有跟着這群人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他們出來。
不多時,一行人便出來了。
他們依舊披麻戴孝,擡着棺材。
但從擡棺之人肩膀和手部用力就可以看出來,棺材已經空了。
剛出來時,隊伍後面還有幾人在說笑,沒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被領頭人冷淡地瞟了一眼才收斂。
望着出殡隊伍離去的背影,幾人才動身往工坊走。
爬牆頭。
四顆圓圓的小腦袋齊刷刷地從牆外露了出來,往院内看去。
不出幾人所料,院内擺放着好幾個露天的坩埚爐,由粘土砌築而成,一旁堆木炭、銅礦石。
石闆上放置陶範或砂型模具,地面散落碎銅渣、廢棄錢模。
工坊一側屋内的門還沒關,可以看到裡面成堆的稻草和麻布,隐約間還可以從稻草縫隙間看見掩蓋在其下的銅錢、銅錠。
院内人員來來往往,有不少人說話都帶着當地的口音,估計是這裡的貧民。
“這幾個人是嚴家的。”
東珂盯着冶煉鑄造那一塊的幾個人,仔細打量了一番,才肯定地開口。
“可以見得?”祁望舒順着東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眯了眯眼。
“他們幾個身上都有嚴家獨屬的玉佩。這些玉佩是專門發給嚴家匠人的。”
她曾見過嚴煜城和她說起這玉佩。
那時,嚴煜城不過剛及笄的年紀,他來找她時,手裡還攥着這個玉佩。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和她炫耀:“這可是我們嚴家鑄造匠師專有的。”
他伸手遞給她這個玉佩:“你瞧這上面的紋路,是不是好看極了!”
她手裡摩挲着那個玉佩,她知道,這是嚴煜城費了很多心思才得來的。
如今能拿到這個玉佩,說明,他也開始學習家裡鑄造的工藝了。
他要學着繼承家裡的基業,家族的重任将逐漸過渡到他的身上,他即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成熟的男人。
祁望舒點了點頭。
既如此,嚴家私鑄銅錢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揭發了。
“先回去吧。”
算算時間,門口那批守衛也快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