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監視我?”張琢大怒,猜到他多半是要對罰惡使不利,當即拔劍出鞘,“你想做什麼?”
張術看她拔劍對着自己,不由覺得好笑:“二妹,這人要殺你全家,你站他身前朝我拔劍,又是想做什麼?”
張琢道:“我與罰惡使談過,若是誤會……你,你要殺罰惡使,是心虛了?你做了什麼!我約罰惡使,是想解開誤會,你卻在此設陷阱,如此小人行徑,真是令人不齒!”
張術閉目深吸了兩口氣:“玄四先生,殺了他。”
應聲從夜幕中浮現出一個男人,手中持刀。清冷月光下,那刀刃泛着一種詭異的色澤,一看便知是淬過劇毒。
張琢倒是分辨不出什麼暗河劇毒,但她從沒在莊内見過這群人。回想方才罰惡使所言,她就能猜到這些人什麼來頭,心已是涼了半截,當即擡劍指着兩人:“誰敢!”
玄四啧了一聲,問張術:“那你這吃裡扒外的妹妹怎麼辦?”
面前張琢滿臉憤怒,恨不得撲上來将自己撕碎一般,張術突然想起這些年挨的罵受的氣,一股怒火沖上了頭。
“那就……一起殺!”
冷光驟然爆開,時霖揮劍擋住砍來的刀鋒,往旁撤幾步,與張琢拉開些距離。張琢卻沒按他意思趁機離開,反而劍風飛旋,攻向玄四背後。
即便不想暴露身份使出天箭神通,時霖收着打武功也足夠與之抗衡,張琢再從旁協助,自然是将玄四完全牽制住。
張術見狀便拔劍朝張琢揮去。張琢不得不轉而與他纏鬥,這一下倒是比砍玄四還要生猛,嘴裡還不停罵着張術。
張術聽得煩了難免分心,被她一劍刺中小臂,頓時血流如注。氣悶之下,他一摁手腕間機關弩,幾枚細針飛速射出。張琢豈能料到他會突然用暗器,針幾乎全部沒進血肉,她手中長劍當啷墜地。
時霖的劍在黑衣人包圍間旋開光華,轉身卻見張琢踉跄着以掌拄地,張術的劍刃已然朝她脖頸攻去。
身後玄四的刀也在朝自己沖來——那毒顯然中之斃命,救她,還是回身?
心念電轉間,他已震開張術長劍,身後破空聲驟起,卻并未傷及他半分。
反倒是玄四一聲慘叫。
天箭神通内力凝為飛星利箭,自左手指尖爆射而出。玄四頓時一口鮮血噴出,沒有任何武器刺中他身體,但寒意已然在他體内炸開,渾身都被劇痛震得僵住。
“你……是誰……”玄四聲音被喉間血沫堵得無力。
張術呆愣在原地。
玄四是暗河高手,竟然就那麼三兩下被人打得身受重傷!
而時霖雙指并如箭镞,指力再發,氣勁裂空,又一箭洞穿身後偷襲者咽喉。眨眼間已是第三箭,那指力所化的箭氣在半空拖出一道冷光,精準刺入殺手命門,身體轟然墜地。
張術回過神來,眼見此人如此兇悍,怒吼道:“玄四大人,你我今日就是死在這,也萬萬不能讓他們活着!”
一枚信号彈從他手裡飛上高空,炸成一朵紅色煙花。
“你真是瘋了!”張琢來不及解釋,直朝時霖大喊,“不能硬來,流星閣有地道,快走!”
兩人立即向屋内撤退,殺手被時霖暫且擋在屋外。張琢忍痛沖向暗道機關,沾血的手按住畫卷後的凸起,牆壁震動的刹那,數枚暗器被時霖長劍掃落。
“快走!”張琢喝道。
時霖跟着張琢躍入暗道,石門轟然閉合。
與此同時,一陣巨大的爆炸聲轟然響起,天搖地動。兩人在黑暗中俯下身子,待外面爆炸停止,才能爬起來。
張琢舒口氣,張口就罵:“這個賤人,竟然敢炸老娘!”
剛才那個信号彈,就是讓人往這邊投炸彈的。那麼大動靜,顯然連家裡防禦用的炮都弄過來了。是早有預謀啊,她還當這狗東西隻是過來找罵。
摸黑着從暗道口拿出一盞用夜明珠特制的燈。黑暗中亮起微光,張琢踉跄着靠上牆壁,光芒映出她蒼白的唇色:“我已經鎖了暗道,張術打不開的。此處通向莊外,趁他來不及去堵出口,你快走吧。”
“二莊主,現下不是走的時候。”時霖擡手,透過面具而變化的聲音,随他動作在這一句話之間漸漸恢複原樣。
摘下的面具後露出那張姣好臉龐,借着夜明珠那點微弱的光芒,張琢看了個大概。見到這張臉,她似乎并不意外,倒是放心了不少。
“果然是你……”張琢喘着粗氣,無力地閉上雙目,“罰惡使……我……我再問你一次,我父親,還有兄長,與暗河有往來,是麼?”
時霖點頭:“是。”
方才她也親眼看見了,張術都能差遣暗河,平日裡不知勾結有多深。再問一次,也隻是因為她一時無法接受。
時霖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雖然很想安慰她一句諸如“祖輩的事情不是她的錯”之類的話,但他心中并不是這樣想的,實在說不出口。
張琢無奈地笑:“祖輩與父兄之惡,我也難逃幹系。”
“我說不了安慰你的話。”時霖淡淡道,“二莊主終究是張家血脈,但我敬佩二莊主為人。”
張琢忽地一咬牙,朝時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