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畫面裡魔族從北境一路南下,甚至到了蒼吾宗與恒丹宗的交界地淮山,這已是整個雲遼大陸的東南處,再往下走就是最南方的訣陽宗了。
以往兩界開戰魔族最多走到大陸中部,絕不能越過蒼吾宗,近幾百年更是連北境都未能攻破。
這一次北境和蒼吾宗為什麼沒能抵擋住?她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前的書再次沉默,秋宴隻好換個問題:“我要怎麼做?我已經死了。”
書頁嘩嘩翻動,不知為何秋宴竟從中抿出幾分雀躍的味道,這回翻到的一頁直接帶了字。
【正是因為你死在崩壞前,我可以送你回去】
緊接着書頁再度變成空白,随後白紙上透出大片大片的粉色、黑色和淡黃色,俨然就要變成一幅畫。
秋宴從未聽說過任何人可以起死回生,可來不及再開口,畫已成,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畫中傳來,她猛地被扯入畫中。
伴随着書頁翻動的聲音,一陣令人十分不适的失重感後,秋宴感覺自己的雙腳終于着地。
顧不得仍殘留在腦中的眩暈感,她站穩身形觀察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院落,此刻面朝外正對着門口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她真的死而複生了?
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襲上心頭,秋宴下意識要擡起雙手,卻在瞟見院中于月光下盛開的粉色木芙蓉時停下動作。
整個蒼吾宗隻有蘇溪的岚夕閣種了木芙蓉,她來過這裡無數次,最後一次來是為了給在淮山秘境中受傷的蘇溪送藥。
不知道自己回到了什麼時候,如果是送藥那次,此時回頭蘇溪應該坐在床上拿着丹藥。
秋宴緩緩回頭,屋内的床榻上果然坐着個面色灰白的女子。
但此時她整個人非常割裂,臉龐還挂着淚痕,眉頭卻皺得死緊;
手裡确實捏着藥瓶,樣子卻不是秋宴記憶裡探望她時的虛弱,而是盯着自己的背影,眼神……異常兇狠。
不對,蘇溪看的不是自己,她看的是……
順着那道眼神看去,視線移到腰間,蘇溪看的是自己撇在腰後的清靈劍,亮着的清靈劍!
清靈劍之所以克魔,就是因為它遇魔則亮,任魔族如何變換在它面前也無處遁形。
怪不得送藥後蘇溪立刻設局讓她被關禁池,原來是清靈劍發現了她的身份,而自己上一次并沒有回頭所以才……
不對,兩人相處近百年,為什麼偏偏這一次清靈劍會亮,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蘇溪千算萬算卻沒料到師姐在婚約被毀後還會來給自己送藥。
正常人至少此刻不會想看見毀掉自己婚約的師妹,更别說秋宴剛連續半月一刻不停地趕路,況且現在還是半夜!
偏偏她假戲真做”以身犯險“救了顧卿憐,有傷在身讓她不得不暫時取下秘寶。
秋宴來時蘇溪慌亂中再次把秘寶戴上,本以為熬過一劫,卻不想秋宴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背後的清靈劍亮了。
蘇溪攥着手裡還溫熱的藥瓶暗中咬牙,她笃定以師姐的性子不會回頭,那她要做的就是盡快讓師姐無法開口,這不難,畢竟她的局已經布好了。
卻沒想到走到門口的人腳步一頓,蘇溪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秋宴回頭了,她看到了!
“師姐,你不該回頭!”
少女甜美的聲音此刻卻像淬了毒那般咬着牙從喉嚨深處壓出。
“蘇溪!”
上一秒還病怏怏卧在榻上的人,下一秒猛地竄起朝自己襲來。
秋宴立即取出清靈劍擋在身前,還是被猝然襲來的猛力撞得退後半步。
蘇溪亦被清靈劍震退半步,她漆黑的瞳孔緊盯秋宴,接着像隻充滿力量的豹一樣一刻不停地展開攻勢。
那架勢帶着不顧一切的毀滅意味,為什麼?僅僅是因為被發現了魔族身份就要下死手?
不對勁,蘇溪,到底是誰?
不到一息的時間兩人交手不下十招,速度快出殘影。
快速交疊又分開的身影從屋裡打到院中,木芙蓉花瓣被交戰的勁風襲落一地,這些花種還是許多年前秋宴從雲遼大陸最南方帶回來的。
就在蘇溪再次貼近的間隙,秋宴單手握劍揮出。這一劍賦上了清靈劍特有的清輝,令所有魔族都忌憚的“斬魔不見血”之物,被清輝掃到要害對魔族來說可是緻命的。
蘇溪當下極速後退拉開距離,但她錯估了清輝的方向和範圍,肩膀處被割開小口。
頃刻間就有霜晶附在上面,傷處的血還沒有流出來就霧化在空氣中。
粉色衣裙的少女不再掩飾,臉上僞裝出來的病态消失得幹幹淨淨。
此刻她粉面上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張揚,渾不在意地瞟了眼傷處,不着急也不生氣反而轉頭挑眉贊歎。
“不愧是師姐,不過我勸師姐接下來用上全力,因為~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說罷蘇溪右手朝空氣中攤開,黑氣萦繞中一把血色鐮刀憑空出現。
身形嬌小的女子握着巨型鐮刀沖來,視線相交她甚至甜甜地喊了聲“師姐”,秋宴一時恍惚,蘇溪直線逼近。
“锵!”
血鐮撞上清靈劍發出刺耳的聲音,蘇溪身體前傾将臉貼得極近,咋一看月下的兩人姿态親密跟咬耳朵似的。
但說出來的話可不是。
“師姐,我能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