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秋時緊貼她頭頂的臉霎時遭到了暴擊。
瞬間飛舞開來的發絲在極速中化身為藤條般的存在,打在臉上頃刻便留下紅痕。
秋宴的頭發又多又厚,且由于最開始就丢失了發帶,鋪天蓋地的烏發如海浪襲來,秋時被自家師姐的頭發包圍且狠狠教訓了。
“唔,師姐。”一張嘴還有頭發飛進嘴裡,“咳咳,咳咳咳!”
秋宴聽到他這番動靜心想難道師弟傷得很重?
這般想着不免語氣焦灼,“怎麼了阿時?忍一忍,馬上就到了。”
聞言秋時一愣,須臾悄然松開環在腰上的一隻手撥出嘴裡的頭發,低頭把臉埋進女子後頸。
鼻尖是師姐獨有的幹淨皂角香,長長的烏發仍在飛舞但隻會掃過頭頂,拍過他的發,跟他的發纏繞。
秋時無聲笑了,勾起的唇隻差一寸便能觸碰到女子。
忍一忍?總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忍一忍。
師姐不會是以為他受傷了吧?
等秋宴帶着人穩穩落到地上,她先是放出靈識警惕地探查了方圓百裡,又用清靈劍劍尖朝外繞周圍一圈,确定沒有異動才立馬轉身探查秋時的情況。
“阿時,讓我看看,可是哪裡受……傷了……?”
快速且擔憂的語氣逐漸遲緩,最後急轉為一個“呃”收尾。
因為秋時已經乖乖站在她面前轉了一圈,完好無缺,連一身白袍都幹幹淨淨。
隻不過轉到正臉時,以高冷美貌著稱的極妍君潔白俊俏的玉臉上多了好些明顯的紅痕,下巴處尤其多。
稍一想便能猜到罪魁禍首是誰,然而秋宴第一個念頭卻是:師弟的臉添了紅痕怎麼反而生出幾分淩虐的美。
秋時直直迎上她目光,她盯着他下巴看,隻覺那點細痣在一衆紅痕中越發顯得可憐。
他盯着她眼睛看,發現師姐對着他的臉走神于是幾不可微地笑了。
恍然間細痣好像跳動一瞬,秋宴猛地回神心中默念罪過。
“阿時,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她邊說着邊低頭掏出儲物袋翻找,半響後拿出一個碧色藥瓶。
秋時一眼看出那是師父往年送給秋宴的新年禮,雪霜膏。
據說雪霜膏除疤效果極好,哪怕是陳年舊疤也能消得幹幹淨淨,擦一次可複原傷痕,多擦幾次則能讓人肌膚變得細嫩光滑。
這東西以前便千金難求,現在更是有價無市,他這點紅痕隻怕不過一刻鐘便會自動消散,哪裡用得着雪霜膏。
男子眼底的雀躍消退,就在同一年,師父送給他的新年禮是一隻罕見的靈鶴,師姐不記得。
秋宴擰開瓶蓋把藥膏遞過去,“阿時,我記得師父曾說這個藥膏極好,你擦這個吧,可以消臉上的紅痕。”
秋時彎下腰仰起臉,“可以請師姐幫我擦嗎?我看不見臉上的痕迹在哪兒。”
“也是。”
秋宴俯身,指腹沾上晶瑩的藥膏,小心仔細地在秋時臉上塗抹開。
最後一道紅痕在眼睛下方,秋宴的手撫過那處時,秋時的眼睛就不住眨動,長長的睫毛輕掃過手心,癢癢的。
她食指沾藥膏,其餘手指生怕碰到男子别處所以全都張開外翹。
一隻修長的手放大在秋時眼前,遠看還好,近看就會發現細密的繭布滿手掌。
虎口的繭最多最厚,那一處的顔色比整隻手要深上幾分,十分顯眼。
秋時隻覺喉中哽澀,在反應過來之前抓住了臉上的手。
“怎麼了阿時,我弄疼你了嗎?”
秋宴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搖頭,長睫也在秋宴手心橫蹭。
“沒有,我看見藥膏還是滿的,這麼好的藥膏,師姐為什麼從來不用?”
順着男子如有實質的目光,秋宴瞧了眼自己滿手的繭。
“我用不上。”
“怎麼會用不上?”
秋宴抹完最後的藥膏收回手,笑着道,
“我每日都要練劍,外出曆練也多,即便是用了藥膏好上一時,後面也會再長的。而且手太光滑反而不好使劍,現在這樣更好。”
她把藥膏蓋好,直接遞給秋時,“這藥膏好像很好,我又着實用不上,放在我這裡倒是浪費,不如送給阿時吧。”
“為什麼?”
可秋時盯着她眸光閃動,其内情緒暗湧,他語氣冷硬不知為何好像生了氣。
藥膏塗好,他沒有立即起身,抓着秋宴的手仰頭看她。
秋宴盯着他唇下那顆随着紅唇張動輕晃的細痣,果然如傳言中那般有種說不出的韻味,不怪她總會被吸引視線。
恍惚中她聽到秋時問,“師姐為什麼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