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着完全像胡扯,但淨安表情認真,說得一本正經。
秋宴揉了揉眉心,“若是它不出來,對人有什麼影響?”
眼前寒光一閃,淨安在指尖夾了片薄薄的刀刃貼近秋時,還未近身那紅紋就龇牙咧嘴地流出手臂,搶先一步朝他刺去。
速度快如閃電,像條猝然發起攻勢的蛇。
淨安側身躲開,刀刃消失的瞬間紅紋也歸于平靜。
他眼底波光微轉,悠悠笑道:“目前看來沒太大影響,反而是件很不錯的殺器。”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手臂的主人,“不用擔心,我說過,秋時公子身上帶了件好東西。”
秋時面色淡然地與他對視,深邃的雙眸像浸在湖裡的墨玉,泛着攝人心魄的幽冷光澤。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絲微妙,但這絲微妙轉瞬即逝,
秋時朝着秋宴淺笑,聲音清洌。
“師姐,我沒事,眼下有更緊要的事情。”
秋宴點頭,來曆不明的東西始終是個定時炸彈,方才淨安說的三種可能,最後一種暫且不管,但前兩種可以找機會試一試。
要水得找河或者湖,周圍目前沒有,溫度倒好解決,可以輸入靈力試試……
“沙沙……”
正想着,寺廟外突然傳來一道極其細微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極輕的踩過雪地。
“外面有動靜,我出去看看。”
走到門口秋宴又回頭道,“你們留在這裡等我回來。”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門口。
留在寺廟内的三個人,除了秋時,剩下兩個面面相觑。
“林執事身體還未痊愈自然要留在這裡,我出去幫師姐。”
封閉的室内蕩過一陣涼風,再看哪裡還有秋時的身影。
林皎羽從神像下薅出兩個蒲團,自己坐一個,遞給淨安一個。
淨安對着圓圓的蒲團一陣拍拍,随後優雅地坐上去,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套精美小巧的茶具,就地烹起茶來。
雪越下越大,從鹽粒變作鵝毛,秋宴剛走出兩步鬥篷上立馬積了雪花。
她凝神靜聽,卻沒再聽到方才的動靜,也沒看見人影。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回頭看見秋時頂着雪走到跟前。
他長得高,腰細腿長,體型偏清瘦,雪地中秋宴幾乎能瞧見他白皙皮膚下的青色脈絡。
“師姐。”
濃稠如墨的頭發上落了雪,長而翹的睫毛上也落了雪,這般景象下更襯得他唇色殷紅,開口時唇邊的痣直直晃到人心上。
“阿時?”
“我跟師姐一起。”
秋宴想了想點頭,“也好,我們繞着寺廟巡視一圈吧。”
寺廟青綠色的屋頂完全被白雪覆蓋,秋宴走得輕快,留在地上的腳印很淺,踩雪的聲音幾乎沒有。
這樣更方便她探查周圍異動。
秋時有樣學樣,忽然開口。
“等戒律司的人來了師姐就要去北境嗎?”
“對。”
“我能跟師姐一起去北境嗎?”
看着并肩走在身邊的師弟,秋宴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時最近怎麼了?”
秋時側頭看向她,“什麼?”
他骨相優越五官分明,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上天偏愛的作品。
“沒什麼,隻是長大了好像反而更粘人了……”
比如現在,他與她肩并肩貼得很近,但從前他隻會走在後面。
“師姐讨厭我這樣嗎?”
他顫巍巍地眨了兩下眼,一汪水眸直勾勾看着她。
好像小狗。
“也沒有,隻是……”
很奇怪,為什麼?
兩人邊說邊走,秋宴偶爾看路偶爾側臉看人,秋時不看路隻看人。
“咔嚓”
腳下傳來清脆的斷裂聲。
“砰,轟!”
雪地裡走路不看路的代價就是差點兒掉坑。
許是山裡人打獵挖的陷阱,秋時原先站立的地方坍塌出一個兩人高的深坑。
他身形不穩往前栽倒到一半時秋宴一把扯住人跳離原地,落到深坑三步外。
“沒事吧?”
“沒事。”
秋時耳根微熱,靠在秋宴懷裡不自覺地輕嗅,心跳加速。
下一秒卻感覺腰上的手力道陡然加重,師姐慣常溫柔的聲音變得冷如寒冰。
“阿時,這是什麼?”
前一瞬還雀躍跳動的心髒猛然驟停,他視角往下卻見藏在胸口的項鍊在方才的颠簸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條黝黑的項鍊,唯有水滴形的墜子泛着幽藍微光,此時微光輕顫如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