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相交的聲音響亮,她右手持劍左手虛空畫符,透明的符文落到劍身,與原本的金色符文相融。
一瞬間,赤雲劍被一層赤焰籠罩,炙熱的劍氣随着叫嚣的烈焰高漲,慘叫聲起,烈焰竟融了幾個魔族抵擋的武器,直接斬斷追擊者雙臂。
一時間距離又甩出一大截,除了隻受輕傷緊跟孟逍遙的魔将,其餘魔煞皆被甩在身後。
巨大的魔像靜靜注視着一切,漆黑的眼睛閃爍紅光,仿佛随時會活過來。
魔像腳邊,渾身腱子肉的高大魔将眼見他的部下滾倒在地痛苦哀嚎,收回摸上魔像的手,怒吼一聲拔出武器追了上去。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塔内,嘶吼聲遠去,空蕩的大殿恢複死寂。
須臾,魔像眼睛的紅光變淡幾分,秋宴倒吊在魔像尖刀武器上的身形顯現出來。
她靈活如貓,腰身發力輕巧地躍上魔像頭頂,借着遮掩暗中窺視留在西塔入口的一隊魔族。
兩隊人手調離,剩下的一隊越發謹慎,領頭的那個……
秋宴雙眸微眯,她眼裡的十三個魔族,除了領頭的魔将,其餘十二個都有魔氣溢出身體,像濃黑的煙滾滾翻卷升騰。
而孟逍遙說的魔将,他四周的魔氣卻十分稀微,與濃煙相比之下倒像一灘清冽的水墨。
魔族靠魔氣修行,很難掩藏魔氣,他們身上的魔氣越黑越濃則實力越強,除非修為高到可以控制魔氣。
突然,那灘水墨動了。
掉幀一般的抽搐閃動過後,周遭的魔氣全都不由自主朝着領頭的魔靠攏,清冽暈開的水墨凝成一條漆黑墨線。
墨線旋轉,順勢飛出的黑氣如箭鋒利,三箭齊發,直沖魔像而來!
被發現了?
不對。
秋宴無聲下滑,緊緊趴在巨大的魔像頭部後面,她心跳加速,一隻手摸向腰間,清靈劍嗡聲輕顫。
“咻咻咻!”
三隻箭穿過魔像瞬間消散,黑氣回到西塔。
秋宴松了口氣,還好,隻是試探。
與明亮樸實充滿生活氣息的東塔截然不同,西塔内被更加濃郁的魔氣籠罩,仿佛連光線都無法穿透,呼吸間全是魔氣,伴随着強大的威壓,肺部變得沉重。
越往深處走視野越暗,空氣裡的腐朽死亡之氣越重。
秋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摩挲着往深處摸,适應光線後她發現這裡似乎是魔王的寝殿。
牆壁由漆黑的巨石砌成,頭頂的天花闆雕刻各種魔物,它們的眼睛冒着紅光,仿佛注視着走進寝殿的每一個人。
想到先前在大殿看到的古怪符文,秋宴低頭避開視線,魔氣沒過小腿,她整個人置身在黑色的雲海。
但這些是魔氣,怎麼會有這麼多魔氣?
兩側矗立着纏滿黑色藤蔓的高大石柱,頂端幽綠色的火焰燃燒,順着微弱的光線,視線裡出現一張巨大的屏風。
光影在屏風上搖曳,似乎有人影在屏風後的大床上沉睡。
幽藍色的劍光閃爍,魔氣瘋狂退卻,清靈劍一出,劍周三寸内變得幹幹淨淨。
一步一步,秋宴接近屏風,她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
寝殿内一片寂靜,除了如雷貫耳的心跳,就隻有從床榻上傳來的呼吸聲和魔氣流動的輕微聲響。
秋宴深吸一口氣,沉目走上前。
她輕盈如貓,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床上的人閉目平躺,身上蓋着輕薄的黑絲。
腦海中閃過破碎的畫面,秋宴眼神堅定,清靈劍高舉,劍尖對着魔王胸口刺去。
就在她出手的瞬間,魔王睜開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秋宴一驚,手上用力。
“噗!”
劍尖穿透身軀的聲音鈍得像是劈開了一塊破布。
不對!
她劍勢一轉直接攪碎被子,露出床上之人的全貌來。
“什麼?”
秋宴聲音顫抖,皺眉後退一步。
她的劍貫穿了床榻沒錯,但在空洞的胸膛下方,魔王的四肢軟綿無力,手腕腳腕各破開一個大洞,無數魔氣傾瀉而出。
整個西殿四散的魔氣,都是這樣來的!
再擡眼去看床上的中年男子,這才發現他一雙眼睛空洞、黝黑,充滿死寂。
目标有誤?
可男人身上濃郁到化為實質的魔氣和強大的威壓都在告訴秋宴,這就是魔王!
理智、清醒包括無數的仇恨痛苦頃刻間變得迷茫,随後是一股鋪天蓋地的憤怒。
握着清靈劍的手顫抖得不成樣子,秋宴無暇顧及,隻覺喉中卡着一顆大石上下不得,壓抑了許久的靈力瞬間爆發,轟隆一掌拍碎向兩側石柱。
宮殿震動,塵煙彌漫。
“咳咳……”
轟隆的巨響聲裡,床上的魔王微弱地咳嗽。
秋宴恨不得再将他捅上幾刀,更恨的是,不管她來與不來,魔王都要死了。
他那模樣,分明是已經病得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