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她,她怎麼敢......嘔!”
女孩兒毫不在意,迎着衆人驚恐的目光再度張開嘴,從熊腿上扯下一大塊肉,一口一口用力地嚼。
“生的也能吃,想活,就吃。”
她嘴裡塞着肉,說話囫囵不清,視線始終盯着坑邊那道身影,眼神幽幽猶如一頭即将發起攻勢的狼。
秋宴就站在蘇溪身邊,她離得很近,能夠清楚地看見鮮紅的血從被咬開的碎肉中流下,順着蘇溪髒黑的手指滴落在地。
啪嗒,啪嗒。
血珠濺開,濃重的血腥氣在鼻尖漫延,喉中似乎也湧入軟綿冰涼的生肉,秋宴下意識皺眉。
忽然又反應過來什麼,眼中閃過詫異。
從進入蘇溪的夢境開始,她能看能聽,卻沒有嗅覺觸覺,可現在,她似乎能夠聞到味道了......
這是她的感受嗎?還是......蘇溪的?
女孩兒就像一頭野獸,狠狠撕咬着另一頭野獸,這樣的場景,不僅在場的孩子們心驚,“外來者”秋宴一樣心驚。
但跟孩子們不同,她以為,為了活下去,蘇溪的做法是對的,因為很明顯,站在坑邊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并不打算放他們出去。
蘇溪,也意識到了吧。
順着她的目光,餘下的孩子看見了站立在大坑邊上的人影。
“我不要,我才不吃,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對,對,他說過,隻要能在籠子裡活下去就能出去。”
“喂,現在該放我們出去了吧!”
坑底再次吵鬧起來,孩子們走到大坑中央,朝站在坑邊的人呼喊。
夙夕勾唇,帶着腥氣的風将他的話傳到衆人耳邊。
“沒錯,誰活下來誰就能出來......”
帶着希翼和激動的笑在孩子們臉上綻開,夙夕聲音轉了個彎,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緩緩補充。
“但是,我隻要一個人。等什麼時候你們隻剩下一個人,門自然會打開。”
“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
“嗡”的一聲,如同一滴水濺入油鍋,坑底瞬間沸騰。
還能有什麼意思呢?反應過來後他們聽懂了,但又不想懂。
“這是要我們,自相殘殺......”
身形最高的人,也就是為首的女孩踉跄一步,雙手緊緊握拳,眼中帶着淚光。
環顧四周,有的孩子神色茫然,有的滿臉憤怒,有的已經沉下神情,眼神幽深。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為什麼?!身為魔王血脈,不是我們所想,也不是我們的錯啊!”
女孩哭喊,孩子們神情複雜地看過來,被絕望和不甘的情緒淹沒。
人群中的蘇溪啃完整條熊腿,擦了擦嘴,對其他人的反應視而不見,她看着的一直都是坑邊的那道人影。
夙夕挑眉,聲音還帶着稚嫩,“我要殺你們,是我的錯嗎?”
衆人一愣,被他突然的問題弄得聲音都有些不自信,“難道......不是嗎?”
夙夕突然笑起來,精緻的衣袍被風吹動,在風中搖擺,他的聲音天真又殘忍。
“是誰的錯到底有什麼值得談論的?我要殺你們,你們有還手之力嗎?要論對錯,不如先活下來再說。”
“活下來,說不定你們還有機會等到談論對錯的一天。”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
最後一眼,對上與他如出一轍的黑葡萄眼眸,微微愣神。
這真的可能嗎?
除了他,父親最純正的血脈在魔都外也得到了延續?
呵,有意思。
夙夕走了,但他的話留在了孩子們心中。
“開玩笑的吧,不是真的要我們動手對不對?”
“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我們想辦法,我們……”
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微弱,沉默的人越來越多,身着藍衫的男孩兒将目光釘在吃飽喝足後閉目養神的女孩兒身上。
“我覺得,不像開玩笑呢,那個人就是瘋子……”
為首的女孩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好了,大家都受了傷,先過了今晚再說。”
對啊,受傷,他們都受了傷。
特别是,有武器那個人,是她沖在最前面,她的傷,應該不輕吧。
夜深,饑餓疲憊的人睡去,三個黑漆漆的小身影聚到一起。
秋宴看着他們,也看着獨自睡在角落蜷縮成一團的小蘇溪。
低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怎麼辦?”
其中一個明顯還沒鎮定下來,“不,我不要這樣,我想回家……”
“噓。”鬼鬼祟祟的黑影往身後看,視線落在最角落,那個隻有一個身影,黑黑的,小小的一團。
“我們三個是最早被抓來的,子由,你想不想出去?想不想活?”
被喊到名字的正是還驚魂未定的那個孩子,他渾身一個激靈,随即眼中溢出水光。
“想……”做夢都想。
男孩點頭,藍色衣衫比先前更破了,擡起下巴往不遠處一點。
“好啊,要想活下去,我們得先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