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悄悄松了口氣,正色道,“當然,那個人的陣法,困住的是魂,魂滅,人自然會死。”
又小聲嘀咕,“要不是你我早就出去了,怎麼會等到你都進了我的夢還沒有清醒......”
對啊,秋宴是怎麼做到的呢?
蘇溪眼中閃過疑惑,她确信在火堆中放入那人給的香丸時無人察覺,影狼的出現正好讓所有人調動靈力激發藥效,否則陣法的完成也不會這麼順利。
當然,按照最開始的計劃,隻有她和顧卿憐“跌落”崖底,計劃會更加順利。
現在看來,真是從一開始就不順利呢。
也許早就被發現了,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樣想着不由得更加郁悶,蘇溪神色郁郁,餘光瞧見秋宴凝重的神色,又想起方才遭受的那一頓毫無反擊之力的毒打,渾身的骨頭肌肉都隐隐作痛。
下手真狠,完全是将她往死裡打嘛,不就是被窺視了全部的夢而暴露魔族身份嗎?按理來說秋宴也不是僅僅因為她是魔就下死手的人.......
還是說,跟那個東西有關?
蘇溪眼神上擡,正巧對上秋宴看過來的視線,立即眨眼道,
“原本我口中含着藥丸,是能夠提前醒來的,但現在......這是意料之外的情況,我也不知要怎麼出去了。”
不知為何,她以前從不怕秋宴,不怕魔族畏懼的清靈君,現在,心底卻無法抑制地生出寒意。
為什麼?
因為秋宴隐藏了修為嗎?
不,應該是因為她很清楚秋宴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現在,秋宴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四周的場景還在變換,秋宴發現那些原本由許妙淩陪伴着蘇溪度過的艱難時光,都一一變成了她。
于是蘇溪面對她的态度,也不知不覺發生了改變,這是蘇溪自己都未曾察覺又或者無法控制的改變。
她不自覺走得很近,對于魔族來說,這樣胳膊貼着胳膊面對大名鼎鼎的清靈君,絕非是理智的行為。
秋宴将這些變化看在眼中,包括蘇溪頭頂飛速變化最終歸于穩定的:【黑化值,0%】
秋晏忽然走開幾步,繞着由無數場景打造的記憶牢籠轉了一圈,随手一掌轟出,場景消散,但很快又重新凝聚。
收回手走到蘇溪身邊,繞着難得有些呆愣和遲鈍的少女轉了一圈,秋宴開口。
“這是你的夢境,你的回憶,困的是你而不是我。”
蘇溪心頭一顫,不好的預感襲來,果然,下一秒就聽女子淡淡道。
“殺了你的話,我就能出去吧。”
蘇溪攥緊拳,眼眶瞬間濕潤,紅着眼睛看秋晏,裡面竟然傷心多過憤怒。
她恨這移情陣歹毒,讓理智模糊抵抗不了情感半分,所以怎麼也無法對着秋宴召出血鐮。
更恨的是聽到女子淡漠的聲音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鼻尖酸澀,眼眶紅透!
!
艹
真勾八地見鬼!
她是什麼人,她蘇溪是什麼人,雖說眦睚必報、心狠手辣卻也頂天立地,從開沒有這樣廢物的時候!
她在蒼吾是成天扮嬌弱沒錯,可又不是真嬌弱,現在好了……
思緒千輪百轉,心中又不免生出幾分凄凄,蘇溪啊蘇溪,你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對那個一心求死的廢物女子傾注了這麼多這麼複雜的感情的呢?
又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察覺?
恨和無奈交織,苦澀萬分,真是沒想過,她也會有這一天。
“恨嗎?”
秋宴伸出手,淡然地閉眼,再睜開時掌中靈力驟起,來勢洶湧。
“那他應該也很恨吧。”
“你原本是打算把顧卿憐對誰的感情移到你身上?”
蘇溪看着她,沉默不語。
秋宴明白了,垂眸的同時一掌拍出。
“我原本以為我對不起的人還不算太多,上一次多了一個,沒想到現在又添了一個......”
“我竟然有些,不知如何自處了......”
話落,猛烈的掌風已至蘇溪面門,蘇溪閉眼,預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
耳邊響起女聲悠悠歎息,“讓你死還不行,你得為我做一件事,做得好了,我考慮幫你破解這移情如何?”
畢竟,這很詭異,對着蘇溪含淚心碎的眼,秋宴表示接受無能。
“雖然看過你的過往,我很不想這樣說,但在我這裡,抱歉,你也沒得選。”
蘇溪嘴角一抽,這是夙夕曾對她說過的話。
狗日的夙夕!!!
落蔔潇等人竭力往回趕,約莫一刻鐘後,遠遠看見洞穴内爆發出五彩缤紛的光。
藍色、黑色、金色的劍氣蕩出,另有影狼的氣息傳來,衆人松了口氣,劍在,人應該無恙。
急匆匆走進洞穴,一眼便瞧見地上規整地躺着五個人,皆是呼吸平穩,昏得好不香甜。
而幾人頭頂正上方,三把長劍正激烈地阻止五隻影狼“生孩子”。
畫面有些精彩,落蔔潇和孟逍遙目瞪口呆,雖說此繁殖非彼繁殖,但也清淡不到哪裡去。
孟洛緊緊皺眉,飛速走上前從儲物袋中掏出火把用術法口訣點燃,扔出火把的同時低喝。
“師姐,非禮勿視。”
又道,“不知廉恥的畜牲!”
火把之下,被三把長劍逼到角落的影狼們應對不暇,“轟”地一聲被燒了個幹淨。
落蔔潇和孟逍遙對視一眼,‘都是畜牲了,又怎麼會知廉恥,洛洛/孟執事還是太正經了。’
兩個女子眸中滿是遺憾,一個撇嘴一個挑眉,這種東西,還是頭一次看呢。
危機解除,三把長劍各自飛回主人身邊,洞内靜默一刻,躺倒一地的人無知無覺。
半響後,落蔔潇輕咳一聲,看向孟逍遙。
“現在怎麼辦?陣法,我不會。”
孟洛也看向孟逍遙,“我隻會最基礎的防禦陣。”這還是在那場大戰落蔔潇為救他傷了根骨後,他才學的。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需得勞煩孟姑娘了。”
空氣中突然迸發出一股猛烈的臭氣,如同幾百隻死老鼠攏成的屍堆在鼻腔炸開,靜谧的洞穴内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幹嘔。
落蔔潇拍拍心口,剛要說話,那股臭氣猛地鑽進嘴裡,她眼前一黑幾乎要被濃密到無處可逃的臭氣拍昏。
好不容易安撫好自己的鼻子和胃,轉頭看見孟洛将手按在太陽穴上,一臉竭力克制、下一秒就要裂開的表情,沒忍住要笑,下意識張開嘴。
于是更多臭氣湧入口鼻,她哇一聲跑出洞穴,不一會兒外面傳來嘩啦啦的嘔吐聲。
孟洛屏住鼻息,他不想說話的,遲疑許久還是盡量小幅度張嘴,甕聲甕氣地問,“這樣......有用嗎?”
這決陽女子說她要以臭治香,嘀嘀咕咕着什麼高手以香設陣,她陣法不如其精妙但也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反制......
孟洛不懂,他沒聞到孟逍遙說的淺香,此刻卻紮紮實實感受到了霸道得簡直要把鼻腔和胃部貫穿的巨臭。
女子聲音笃定,“當然,你且等着瞧吧,我能讓他們立馬醒過來。”